扮成中年道士的怀李拂尘一甩:“你磕了一下午瓜子,嘴根本没停过,再喊饿就把瓜子皮也吃了。”
狸归坐无坐像地往椅背一瘫:“大人走时,说人不久就会醒,命我们按定好的说辞说服她,现在已经一个时辰,那些混小子没我看着,肯定嘴馋把肉干都分光吃了。”
狸归又抓了把桌上瓜子,稍一使劲,壳便四分五裂,里头的瓜子仁却完好无损,他惆怅地将瓜子仁往嘴里扔,“而我,坐在这儿吃的瓜子,半数潮了不说,十个里面四个空心,三个发苦,剩下的味同嚼蜡。”
庆云不慌不忙地翻了一页书:“你这么些年就没长进,太重口腹之欲。”
狸归嗤笑:“你有脸说我?是谁看着食谱偷偷咽口水,望梅解渴?”
怀李:“少说几句,把我都念饿了。”他撑着脑袋打了个呵欠:“山下是不是有家酒楼,一会儿下去喝两盅。”
庆云摇头:“你莫忘了,大人命我们守着,不许我等饮酒。”
狸归笑道:“小酌而已嘛,天塌下来怀李顶着,反正是他提议的。”
怀李瞪他一眼:“我倒了八辈子霉跟你做兄弟。庆云,咱两去,不带他。”
庆云头也不抬:“我不去。观里厨子在备膳了,我吃点粗茶淡饭就好。如果不想我向大人告密,记得一人给我十两银子做封口费。”
怀李:“……”他扶着额头,一脸沉痛:“没一个讲义气的。”
庆云合上书页,一脸认真:“讲义气才劝你们别喝酒。”
狸归忽然坐直身子:“庆云,怎么大人这回没带上你?”
庆云又是摇头:“他一个时辰前突然收到密保,走得很匆忙,命我跟你们留在此处等候。”
“没说去哪儿?”
“没。”
“那章老呢?”狸归伸了个懒腰:“让他老人家一起过来呗,四个人推麻将刚好。”
怀李连连摇头:“且不说那老头惯爱出老千,夫人可是在府中见过他的,万一被她撞见,岂不是令人怀疑?”
他摸了摸脸上为易容而贴着的面皮,叹了口气:“若不是夫人也见过我真容,这回我直接用自己的脸就行了。”
庆云与狸归齐齐看向他:“哈?什么时候?”
“毒人案那次,我……”他话刚起头,突然收了声,其他两人也一下子不说话了,三人安静地在大厅等着。
绘樱与覆着面纱的施晚一进门,见到的便是三人起身立在堂中等候。为首的观主和颜悦目抚着拂尘道:“贫道是浔云观观主清离,因贫道的疏忽,致使歹人混进观中,勾结道人作恶,险些害了姑娘,还望海涵。”
竟真是这样。施晚心头一堵,强笑道:“观主言重,若非您及时报官,我恐怕已遇不测。敢问这贼人是……”
狸归明面上本就在官府当差,随身带着腰牌。他取出腰牌给施晚看了看,让她确认自己的身份,这才接过话茬。
“流犯许茗珘与道士虚琴,两人狼狈为奸勾结其他道士拐走大批妇孺,却因意见不和生出内斗,虚琴意图挟施姑娘你换取钱粮,许茗珘却主张杀人灭口。”
“争执中虚琴过失杀了许茗珘,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以易容术取代许茗珘身份,主揽大权。不过现下可以放心,观主报官后我们来得还算及时,他现已伏法。”
他指了指不远处警戒着周边的武装侍卫,“那些都是我的人。未免打草惊蛇,我等都未做官兵装扮,近日驻扎此处,免残党回来报复。”
施晚眉头渐渐展开,他的说法和那个古怪的想法有些出入,但这才正常。若全然一模一样,她只会怀疑是不是有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散,故意编谎骗她呢。
她笑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不知可否赏脸让我请几位吃顿便饭?”带来的人都没了,只她一人和绘樱,在这偌大仙陆,难以自保,她需和官差打好关系。
怀李和庆云当即便要摇头婉拒狸归却一个闪身将他们挤到背后,眼睛亮晶晶地应下了。
“姑娘大气!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初来此处,定有不熟之处,日后若有什么想打听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施晚一愣,她都做好准备要应付对方的客套话,一般要来回推拉半柱香,最终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饭后挣着结账又要推拉一番。没想到这么爽快。
“我刚来,不知附近有什么食肆,几位可有中意的?”
既然已被死都要贪口吃的狸归绑上贼船,怀李索性破罐子破摔:“贫道听说山下的酒楼不错,离得近,菜色也多。”
庆云张了张嘴想说话,怀李和狸归隐晦地瞪他一眼以示警告。他识趣地将嘴闭上,递上一本小簿子:“路过时塞到我手中的菜单,可以看看合不合口味。”
施晚:“……”
是错觉吗?怎么好像他们饿很久了,就等着一个冤大头开口请客?她礼貌地笑笑:“那便请三位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