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靠里的一张四方桌上。狸归咬着筷子看向施晚:“真的?”
居然这么好找吗,开个窗就碰见了?
施晚点点头,她现在带着个遮住头脸的风帽,只露出贴了假胡须的下半张脸,说话只用气声,以免遭人侧目。
“我能肯定,他往街角去了。”
怀李端来一碟牛乳酥,低声对两人道:“先别念着这事了,掌柜方才突然说客栈不让住人,让我们用完膳即刻离开。”他手一摊:“银两都退回了。”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是为何?”
怀李皱眉:“有人包下了整个客栈。”
施晚:“可有问过掌柜?附近有无其他住店?”
怀李面色凝重地竖起一个指头,“只有这一家能住人。”
大奂是个小地方,鲜有外地来客,客栈人来人往的,多是本地的食客。
这些人自己有家,何必花钱找别处住,客栈便鲜少有住客,久之都该做食肆了,十年前就只有了一家客栈,如今还是这样,也没多奇怪。
可既然是这样一个平素没什么人来的小地方,为何会有人大费周章,包下这唯一的客栈?图什么?
施晚沉吟片刻,问道:“可知对方是谁?”
怀李:“对方身份不明,听这些食客说,是两个年轻男人。”
“穿着上有什么特点?耳上有无银环?”施晚怀疑可能是溧薯人,毕竟此地是他们的据点之一,近期可能有大型活动,想以这种手段防止他人入住,以免混进非自己人。
怀李猜到她心里所想,当即摇头:“没有,都是中原人。”
狸归突然朝另一桌的一个女食客抬了抬下巴:“据那位姑娘所言,领头那个相貌俊秀,斯斯文文。”
施晚望向那位女食客,只见其正眉飞色舞与同桌人聊天。
她奇怪地转头问狸归:“你怎么知道?”
狸归指了指嘴唇:“唇语。”
施晚:“还读到些什么?”
狸归眯了眯眼睛,看着对面同声传话:“那小哥方才不小心撞到我,便与我聊了几句。他只看了看我的面色,便一语道破我近日定是失眠盗汗,刷刷的写了张方子给我去抓药。”
他继续转述道:“多好的一个人,就可惜手上留了那么长一块疤,问他是怎么搞的,他只苦笑,说是为了心上人。他竟已心有所属,那我也只能放弃。”
“啧啧,真可惜喽。”狸归边转述边点评,手上筷子往嘴里丢了颗炸花生。忽然他指头一顿:“咦,她说那人的同行者还在客栈呢。”
话音刚落,便见楼梯上徐徐走下一人,此人气质斯文,离俊秀却还有些距离,至多称得上五官端正。
他笑眯眯道:“打扰诸位实在是抱歉,因实在急需,主人才包下全客栈住房。为表歉意,主人欲给订了住房的人送上元宝一锭以作赔偿。”
他环顾一周,高声道:“只是在下方才上去寻人,几位竟不在屋中。请问哪位是订过房间的人?”
堂中寂静一瞬,旋即便有无数人伸手争抢:“我,我,我刚订了房!”
他抬眼看向叫得最响的一人,冲其轻轻颔首,对方刚展颜一笑,施晚便见他手腕一抖,手中元宝掷出,疾速朝那人要害射去。
怀李暗中射出一粒花生击中那人膝弯,他腿一软,半跪在地,元宝险险擦过他的头顶,大半没入墙面。
没能达到杀人效果,行凶者也只是微微一笑:“算你命大。下一个冒认之人,可没有这等好运。”他看向掌柜,笑容扩大:“知情不报,同理。”
掌柜大骇,哆嗦地指着施晚那桌:“是,是他们。他们之前订了房间。”
那人往此处看来。
狸归不慌不忙举起手来:“这里这里,千万别再给错了。”
对方一愣,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是三个男人?
他沉声道:“三位来此,是做什么的?”
怀李翻了个白眼:“住店啊,不然呢?”
“我问你们来大奂做什么?”
狸归不满道:“俺爹是大奂人,早年带俺们两兄弟搬离此处,现在年纪大了,想回故土看看,有问题?”他手一摊:“银子到底给不给,可要说话算话啊。”
“自然。”对方笑容微僵,抬手将银元奉上。施晚能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他给得不情不愿。
狸归毫不客气地收了元宝,笑呵呵道:“多谢多谢。”
“还有谁?”那人重又看向掌柜,掌柜浑身一抖,指着外头道:“之前,之前有人订了房间,然后就出去了。”
“男人女人?”
掌柜声音抖得厉害:“两,两男一女。那姑娘长,长得颇为俊俏。两个男人对,对她格外恭敬。”
狸归与怀李对视一眼,这简直就像没有乔装打扮的他们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