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看着他手中醒目的奏折,一时不敢接过:“你……你是哪儿弄来的?”
这种东西,如何能被随随便便拿到手,甚至还带出宫,她第一反应就是同在大奂的六皇子,是他做的?
许茗帆并未回答,只将奏折递得更近了些:“先打开看看。”
施晚垂眸看着送到眼前的折子,犹豫须臾,伸手接过,只展开半截,她便顿住了。
许茗帆:“这是谁的字,你应该认得出?”
施晚默不出声,将折子完全展开,目光略过那苍劲有力的字迹。
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的字同他本人一样,好看到夺目,丢哪儿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可她此时更宁愿自己全然不辨字形,不解字意。
施晚指尖都在发颤,视野模糊一片,她终于什么字都看不清,可惜已经迟了,上头写着什么,她一字一句都印在脑海中了。
“你如今终于醒悟了吧。”许茗帆从她手中轻轻取走那被她发白的指节捏得发皱的折子,“折子里写得很清楚,他上书请陛下赐婚,是出于怀疑。”
“他一疑你施家是溧薯人安插进朝廷的细作,二疑前太子的死因并非染了急病,而是有人蓄意毒害,这毒……则来自溧薯。出于上述总总,才主动请求与施家结亲,实则是为了监视与打探。”
许茗帆抖了抖折子,轻声道:“你看,他写得很清楚,为何他是最佳人选:一来,他与你施家此前从无瓜葛,公正不偏颇;二来,他素不近女色,不怕动情徇私;三来,他……”
施晚厉声打断他:“别说了!”可她的声中哭腔太重,区区三个字都抖得不成样。
原来这就是李书毓口中“他据理力争,非要从六皇子那儿横刀夺爱”的真像。施晚总算明白了,为何成亲之初,他对她如此冷漠,因为一开始就只是任务。
“好,不说这折子了。”许茗帆眯了眯眼睛,“我说他做的事。你们是无辜的,什么都查不出来。于他而言,幸运的是通过你又发现了我,便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只不过,”他无奈看向施晚:“方才也同你说了,为了报仇,必须要跟溧薯人打交道,落在他眼中,就足够将我定死罪的了。”
他指尖轻点手中折子:“白纸黑字,做不了假。这回,你总没法再给他找补了吧。”
“至于为何派人来保护你……”他弯了弯唇角:“许是问心有愧?亦或是觉得你还有用,不能简单死在外头。”
施晚哑着嗓子问:“你来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许茗帆关切地看着她:“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上当受骗。我们从同一个根上长出来,有同样的故乡,只有我不会害你。”
施晚:“……”她一言不发,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我知你伤心,因为你真的很喜欢他。”许茗帆幽幽长叹:“你看他的眼神,总是不一样的。我初得知你们成亲时,只觉肝胆欲碎,但见你如此,我便释怀,只愿你开心。怎料……真相竟如此不堪。”
“他很会演吧?你才为他如此心动?”许茗帆歪了歪头:“换我,我不止情真,还能做得比他更好。阿晚,你为何不愿看我?”
施晚只低着糊满泪的脸,她伸手揪住胸口衣物,感觉喘不上气,心肺痛得难受,听不见外界声音,像被丢进水里,在一点点窒息。
折子上他的笔锋凌厉,跟刀子一样扎人,真得做不了假。她不懂,为什么是她呢,这么多人,偏偏就疑她,为什么?
“阿晚莫为这种人动气伤身,他要疑心你,个中缘由,谁能说得清?”许茗帆欲伸手安抚她,但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脊背,便被她一把挥开。
“……”施晚目光空洞地瞥了他一眼:“抱歉,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许茗帆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微笑道:“好。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
施晚脑中其实什么都没想,她只神色恍惚地坐在那儿。她鲜少会这样觉得脑子转不动,上一回,还是听闻许茗帆之死。
她当时其实不太能分辨,那么痛苦,是因为顾希桢是凶手,还只是单纯因为许茗帆的死。
现在她知道了,是前者——知道许茗帆没死时,她脑中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太好了,那人是无罪的,她怨恨恼怒的理由顺理成章少了一条,只要他解释清楚,为何突然对她冷淡,他俩又能和和美美了。
可如今,她这可笑的庆幸被无情戳穿。为何总要这样呢,在她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些美好的回忆总冲出来,让她恨不下去;可在她高兴的时候呢,又总迎面浇一盆冷水过来,让她浑身冰冷。
四下一片寂静,令她不由更冷了些。施晚忽然一个激灵,打斗怎么停了?
她回头看去,许茗帆迈步走向远处已结束的战局,冲立着人扬眉赞道:“不愧是缇满,带着伤还能胜。”
施晚心一紧,忙站起身来,怀李不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