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多重的伤啊?那他白日里还那般平静?不疼吗?
何医官看到她,还特地来劝她:“公主,这里太过血腥,您不如出去避避。”
如果是前世的陆怀卿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会不适,但经历上辈子漠北大乱时的混战,如今这样的场面对她实在算不上什么。
陆怀卿摆了摆手:“多谢何医官,不必。”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愈发看清了傅葭临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少年泛白的唇和略显脆弱的脸色。
看得她都忍不住皱眉。
前世的傅葭临在她眼里就是个疯子,她虽然有听人说过他年少时吃过很多苦,但从未放在心上过。
大燕中宫嫡出的皇子,就是再吃苦过得肯定也是神仙日子。
自然不需要她一个比阶下囚好不了多少的质子去担心。
可她从未想过傅葭临居然会有这样的过去。
在这张不大的木板床上,周遭都是血腥味和汗味,躺着的少年左手无力垂着,不知那只手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陆怀卿突然想起前世,她被人嘲讽是残废的事。
那是她初到长安不久的事,她还不住在瑶华宫,而是住在来往人员更复杂的驿馆。
长安权贵宴请她时,拿她阴雨天手疼不能提笔写字的事说笑。
陆怀卿本就是到大燕为质,人微言轻,不仅不能反驳,还得跟着陪笑。
没想到傅葭临养的耳目听到了这件事,把这件事告知了帝王。
后来那权贵就再也没机会嘲讽她了。
那人被傅葭临养的暗卫割了口舌,还剁了他的双手,甚至在大宴群臣时,特地将那人的双手呈给众人传看。
傅葭临当时独坐高台上,灯烛交辉,映出他的目光恻恻:“徐大人,如今阴雨天手疼的滋味……如何?”
那是长安连绵不觉夏雨的时候,她捂着隐隐作痛的手,在众人被帝王的喜怒无常吓得瑟瑟发抖时,她却偷偷仰起头看了过去。
不过她坐的位置离君王太远,什么都没能看到,只在太监尖利的“起驾”声时,仓惶跟着旁人俯首跪拜。
她看着那一抹玄色在她眼前停下,宫人应当有给他撑伞,雨滴顺着伞骨砸到她规规矩矩按在地上的手。
半晌,她听到傅葭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以后你搬进瑶华宫住。”
“幸好治得及时,不然这小公子的手怕是废了。”何医官的话让陆怀卿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终于被包扎处理好的伤口。
傅葭临的手果然伤得很深,被何医官仔细包了好几层。
前世傅葭临虽然被她救下,但想很有可能没得到好的救治,难不成那时他的手就落了伤?
难怪前世傅葭临会因为别人嘲讽她旧伤的话,就那样大发雷霆。
想起她刚刚看到的少年身上新伤旧伤纵横。
这些伤口恐怕在阴雨天指不定会有多疼,难怪这人前世总是不高兴的样子。
就他这样能高兴起来才怪。
陆怀卿原本想着,重来一世,一定要远离前世的长安那些人。
但她却没想到会再遇上傅葭临,还顺手救了他的命。
傅葭临最后能做大燕的皇帝,自然是有他的厉害之处的,如果能抱上这条大腿……
不行。
陆怀卿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傅葭临是什么人,他连最亲的亲人都是说杀就杀,指望暴君的报答,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
别到时候牵扯进他们长安的权力争夺,她一不小心就把命都给赔进去了,又像前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还是等傅葭临醒了就把这人送走得了,她可不想招惹傅葭临这种小心眼的人。
想清楚后,陆怀卿心中下了决断,正想掀开帘子离开,却听到了傅葭临那边的声音。
他起身像是试图在翻找什么东西。
他都伤这么重了,还有心思去找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命更重要?
陆怀卿想起刚才医官说的这人身负重伤,随着他这的动作,伤口的白纱布又有血星星点点渗出来。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陆怀卿到底拗不过心底的善良。
正在翻找东西的人,闻言停下动作。
那双眼向她直直看来,他动作急,语气却没有半分慌乱:“我的剑。”
这人真有病吧,他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他不关心自己的伤,反而去在乎一把剑?
陆怀卿怕他真把命折腾没:“我看你的剑没有剑鞘,就让侍女先替你收着,你伤好了就能去拿。”
听到这话,傅葭临抚了抚他的伤口,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嗯”一声?他连句谢谢这都不说的吗?
“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