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话未说完,只见云殊飞快从靴筒掏出匕首,不由分说刺在了他的肩头。
他不由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给我脱了……”就在云殊绝望之际,见那男子直愣愣的倒在她脚下,后背还插着一支冷箭。
剩下四个人不期有此变故,未及反应,已被十几个府兵模样的人围住,那些人大概都是练家子,电光火石间已卸了歹人的刀,将他们按倒在地准备绑缚起来。
铃兰早已得了自由,踉跄着跑过来抱住云殊,一时天地静默,只听得铃兰呜咽哭泣之声。云殊怔愣过后也知道暂时安全了,双手拢住铃兰,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
府兵们已捆好剩下的歹人,把他们扔在空地中间。天色将要完全暗下来了,他们点燃了火把,然后静静立在原地。
云殊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的主子,她也很想知道,神兵天降般救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须臾之间已听得有踏踏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有人立马在一丈之外。云殊强撑着发抖的双腿站起来,待看清了马上之人,不由得先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来人约摸二十许,端的是面如冠玉,目若点星。从马上俯视过来,如同不落凡尘的谪仙一般。云殊自觉虽没见过几个男子,女子总也见过许多,却没一个比得过眼前之人的容貌。
那人在马上也端详了一番主仆俩,铃兰不必说,褙子已经划破,钗发散乱,被揪掉好几绺头发,眼睛红肿如烂桃一般,额角还在车辕上磕了一个包。
云殊鬓发乱了,脸色惨白,脚边还有一把沾了血污的匕首,她挺直了背强自站着,入夜之后风便有凉意,悠悠吹在她身上,似是一朵静夜绽放在寒风里的蔷薇花。
马上的人打量够了便收回了视线:“二位姑娘到后面的车與里收拾收拾吧,某在此等候。”
二人搀扶着上了之前王嬷嬷等人坐的马车,惊魂未定间铃兰不禁喃喃:“姑娘,这是怎么了,咱们好好的烧香,怎么就如此了?”
云殊重新替铃兰抿了头,轻声说道:“铃兰,你听着,聂家绝不是可以久留之地了,今年是大选之年,我一定要进宫,在后宫争一席之地,方可报往日和今日之仇。”
“姑娘,你是说……”铃兰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会不会是弄错了,那是您的家,她们跟您好歹是血亲啊!”
云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惨然一笑:“我也希望是假的,可你细想想,他们若是普通农户,哪来的这样锋利的刀,若是匪徒,又何须装作农户模样?”她撩开这辆青油大车的车帘,两边都是荒林,没有一户农庄,静穆又骇人。
多好的地方啊,杀了人埋在这里兴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云殊拍拍铃兰的脸颊安慰道:“你就在这里吧,我下去跟人道谢。”铃兰拉住云殊的袖子:“姑娘,我同你一起去。”云殊知道铃兰刚才吓坏了,此时精神并不稳定,摇了摇头:“无妨,现在很安全了,你可以睡一会。”
她提着裙子走下车,那个救她的人正负手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肃肃如松下之风。云殊长舒一口气,走过去行礼道谢:“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奴家无以为报,不知怎生感激是好。”
那人转过身来虚扶了一下云殊,笑道:“姑娘受惊了,不知吓到了没有?非是某要邀功,此番真是惊险得很。”他看了看云殊的脸色,似是十分不解地问道:“只是某有一事不明,敢情姑娘赐教,明明不远处就是官道,姑娘一行人怎么走这少有人烟的小路呢?”
云殊知道赶车的小厮必然是受了谁的安排,上车时他曾让婆子来回过,说今日启程得晚了,要走条近路。只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于是她摇摇头:“许是走错了路也未可知。”
“哦……”那人拖出长长的尾音来。脸上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三个车夫一起认错了路,看来聂侯家的车夫都有路盲之症。”
仓促之间竟然漏了大破绽,云殊不禁红了脸,忙用帕子掩了掩脸颊,咳嗽几声缓解尴尬,说道:“公子既知我是聂家人,自然也知道我的难处,受此大恩,还请公子留下名姓,改日奴家定然涌泉相报。”
其实云殊对于面前之人的身份已经有几分猜测,他穿了一件玉石蓝圆领袍,腰间佩剑是山玄玉,绶用黄、绿、赤、紫织成云凤四色花锦,下结青丝网,缀玉绶环,这是本朝诸王才许使用的。
圣人诸子尚未成丁,符合年纪的就只有雍郡王。
“您是雍郡王殿下,是么?”
那人眼里多了些赞许:“姑娘似乎很善观人于微,某正是元诲。姑娘,你知道是谁要害你,是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面前的姑娘蠟白的脸上浮着还未消去的红晕,面如晓芙,眼若桃花,细骨伶仃的身形,脸上却有几分丰润,想来是年纪小的缘故。她穿着月白的衫裙,头上插戴几只素银的钗环,月光拢在小姑娘身上,有淡而莹润的光泽。
两人相顾无言的站着,突然有人近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