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许知让详细的家庭情况。她忙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
许知让看出柳音的慌张,他从边上掏出一包糖扔给她:“ 今天不唱歌,能吃甜的。”
柳音接住糖果,是一包奶糖,她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这句话啊。” 许知让也笑了起来:“ 可惜我身边没雪糕。”
柳音撕开袋子,掏出一颗糖放进嘴里,很甜。她眼眶微酸:“ 今天多吃点甜的。” 说着,慢慢摸索着把手掌伸到许知让边上。许知让用余光看见柳音的手掌心躺着一块糖,他抽出一只手来接过,咬开糖纸,唇角微弯。
墓园在市郊的一座山上,车子开到停车场还需要自己走上去。话梅一下车便又直奔许知让的裤脚去,许知让有些无奈:“ 我可以摸摸它吗?”
柳音点头,许知让蹲下身子,话梅的舌头舔舐着他宽大的手掌。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忽然瞳孔紧缩,起身拉着柳音躲进车子里,还不忘把话梅带上。
“砰” 的一声,车门被关上,墓园的出口处一个看着约莫六十多岁的男子正走出来。他一身黑西装,黑色鸭舌帽下露出满头银发,面庞竟然隐隐的与许知让有些相似。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墓园,便上车离开。
柳音被刚才的动静弄的不知所措,许知让的一只手抱着她,紧紧地,有力地,甚至还在颤抖。话梅在边上狂吠,她的指尖触碰到话梅的头,轻轻的顺了两顺,它安静下来。
车子狭窄的空间里,许知让包裹着她。她的耳朵敏锐的感知到他有力且过快的心跳,她虽然不知道许知让怎么了,但从他沉重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出他在恐惧,在愤怒和难过。
她试探中回抱住许知让,像安抚狗狗一样安抚着他。柳音的肩膀一阵湿润,是许知让的泪水。
柳音后背一僵,许知让很高,他缩在自己身前,不住的颤抖。话梅察觉到许知让的不对,用自己的身体轻轻的蹭着他的腿。
柳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许知让面容惊惧,他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一滴一滴经过眼下的小痣,流向柳音的肩膀。原本生人勿近的他,此刻像是被丢弃的小狗,紧紧抱住眼前的人,不论是谁。
他在无声的哭泣,嘴巴张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柳音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他的喉咙,许知让吓的一缩,柳音的后背撞在了车子的把手上,疼的她闷哼一声。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为什么话梅一直想要贴近许知让。她想到先前的自己,心底蔓延出无数的柔软。柳音的指尖一点一点的顺着许知让凌乱的发,柔声说道:“ 别怕,我能为你做什么?”
许知让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他把柳音从自己的怀抱中解放了出去,将自己埋在膝盖里,无声的沉默着。
柳音凑了过去,她抱住了许知让。许知让微愣,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因为哭泣而显得更漂亮的脸蛋,眼底盛满了晶莹的泪水。柳音虽然看不见,她轻轻擦去许知让的泪,安抚道:“ 是不能说话了吗?”
许知让点点头,泪水止不住的涌。柳音问道:“ 我能帮你吗?” 许知让的手覆在了里柳音的手上,双手交叠,他的手异常冰冷。他引导着柳音摸向自己的喉结。柳音温声道:“ 没关系,不要紧张。”
许知让的脸贴在柳音的手上,原本干燥的手指被濡湿一片。柳音像是在哄话梅一样哄道:“ 之前我紧张难过时,爸爸都会给我唱歌,你想听吗?”
良久,柳音感受到许知让蹭过自己的掌心。她清了清嗓,一首童谣从口中流出,是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夜晚流淌的溪水,慢了脚步,流进了许知让的心里。柳音感知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平稳,身体也不再颤抖。他逐渐止住了生理性泪水,眼神重新清明。
柳音稍微远离了一些,话梅也呜汪了一声,轻轻舔舐着许知让垂下来的手。许知让张了张口,声音喑哑:“ 抱歉。”
柳音拧开一瓶水,递给他道:“ 奶糖太甜了,嗓子都被糊住了。” 许知让接过水,润了润嗓子:“ 以后不吃了。”
两人无言的下车。柳音没问他方才说不出话的原因,只是安静的跟在他身边走着。在一个岔路,她说道:“ 我去我爸爸那里。”
许知让还带着鼻音:“ 我和你一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许知让满腹心事,有时他会偷偷的瞟向柳音。
柳音把花放在柳寻准的墓碑前,许知让也放了一束花。柳音坐在墓碑前,轻轻擦拭着墓志铭:“ 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带着话梅去更大的舞台上唱歌了。” 又把黄油饼干放在那里:“ 先先姐要我给你带黄油饼干,我也带来了。”
她抹掉泪水,话梅钻进她的怀里。柳音沉默良久,她起身道:“ 爸爸,我可能有段时间无法看你了,你在天上要好好的看着我,为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