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放轻:“沈颐吗?你要杀了他吗?”
宋遥摇了摇头,她握住肩上的黑色布袋条,道:“义父,您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年那原是场两情相悦的婚事,却只因一人,致使他们分离数年,一前一后,魂归黄泉。”
“义父,那人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可小二儿,”宋修顿了瞬,轻声道出她此行的最终结果:“你杀不死他。”
“以命为赌,”宋遥的声音坚定,一字一字地说:“非他死,便是我亡。”
宋修低叹了声,垂眸道:“留下吧。”
宋遥转身欲走,却被宋修再次叫住。
他叹了口气,起身上前,将宋遥遗落在地上的辟星刀拾起,交还到她手中。
宋遥怔怔地接过,半晌,问:“义父,您不拦我?”
宋修反问她:“我拦得住吗?”
宋遥摇了摇头,如实道:“拦不住。”
“那不得了,”宋修轻笑了声,又问:“你怎会与朝廷的人联手,一起夜闯齐门?”
“为了赚钱,”宋遥的声音很低,染着些许委屈:“我离开北漠时,没带够钱。”
“多大的人了!”宋修的声音有些无奈:“出个门怎么还不知道带够钱呢?”
莫名地,宋遥觉得更委屈了些。
直到宋修又说:“我去给你拿钱。”
宋遥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她抬手指向一旁的楚竹,告知宋修:“义父,今夜那批人,是为他而来。”
她垂眸望向楚竹,恰撞上男孩好奇的目光。
楚竹这才出声,问:“外祖,她是谁?”
宋遥的思绪困在那两字称呼中,呆愣在原地,双唇微张着,半晌未吐出一个字。
宋修笑着朝楚竹招了招手,男孩走上前,站在宋遥身前。
宋修为他介绍道:“小竹,她是你小姨。”
楚竹乖巧地唤了宋遥声:“小姨。”
声音稚嫩,宋遥陷在那声称呼中,久久无法回神。
她望着男孩的脸,脑袋中浮现的却是曾经那个将她带回军营的女将军模样。
良久,她伸出触摸男孩的脸颊,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说:“义父,他和姐姐长得好像。”
泪水在这一瞬再次噙满眼眶,又被她悄悄收回,她伸手揉了下眼睛,看向宋修,又重复了遍:“义父,他和姐姐长得真的好像!”
其实并没有多像,楚竹只有几分像宋林英,但眼下,宋遥需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于是,宋修笑着应了她:“嗯,很像。”
宋修取钱回来时,宋遥正在同楚竹讲一段往事,讲那年的云归城,女将军怒极掷刀,招式全无章法,小王子却只知躲避,不肯反攻。
讲那年战场相见,好友已成敌人,刀剑相向,一攻一守,一逃一追。
讲那场战后,胜者闷闷不乐,败者懊悔不已。
讲到最后,宋遥沉默良久,揉了下楚竹的脑袋,说:“情爱二字太过深奥,我不懂,便不同你细说了。”
楚竹迎着她的视线,轻笑着回了她:“那小姨不妨留下,慢慢同我讲?”
宋遥愣了瞬,复又抬手揉了揉楚竹的脑袋,她的声音很轻:“小竹,你是个好孩子。”
“只是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小姨没有你母亲的那份纯良,也没有我兄长那般多的顾虑,我呀,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哪怕无人想我那般做,哪怕那会引起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要我认定了,我就要去做。”
听到这里,宋修长叹了声。
他的叹息声引来了两人的注目,且两人的视线都是扫过他,最终落在了他手中的染木剑上。
宋修便顺势将染木剑递给了宋遥,说:“我想,阿英只会把这柄剑留给你。”
房内寂静无声,宋遥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柄长剑。
肩上背着的黑色布袋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起来。
她轻咬着唇,取下布袋,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放着辟星刀鞘和一柄长刀,那柄刀,刀名白司。
宋遥取出辟星刀鞘,将染木剑放了进去。
她望着放在一起的刀和剑,在这一瞬,确定了一件事,她要去东疆。
布袋被重新背在肩上,宋遥接过宋修递过来的银票,握紧辟星刀,薄唇微启,低声同他们道别。
而后,她抬脚,迈出房门,跃上院墙,如她出现时那般,飞快地离去。
楚竹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质问:“外祖,为何不拦住小姨?”
宋修亦望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低声回他:“拦不住的。”
楚竹沉默了瞬,又问:“那您便放任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