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拿出锦帕,轻轻搽拭剑尖,语气缓慢而清晰:“天后娘娘只注意到剑上的血渍,就没注意到剑尖的细丝吗?”
望舒话说完,将锦帕递给仙侍。
仙侍越过天后,呈递天帝,天帝瞥了一眼,语中已带了沉怒,他问:“此乃何物?支机!”
这细丝乃断金帛,虽纤细但坚韧无比,一般由负责织造的支机仙子所用,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支机仙子慌忙跪地,额头细汗坠落,支支吾吾:“与臣无关。许是刚才……望舒公主拉扯我时沾染上的。”
“沾染?”天后闻言冷笑,掉转矛头指向望舒:“恐怕是她从你身上硬抢的吧。”半截断掉的断金帛能说明什么?
“那这个呢?”望舒令曲水流沙析出一条缝,半截白玉雕龙栏杆弹了上来,落在地上。
天帝身旁的掌事仙宫顿身去瞧,同样取出一截断金帛,长度已可绕栏杆底座数圈。
“我在布置下曲水流沙前,可未近过她身半分,事情发生时,有其他仙家在,他们皆可作证。难不成这一截也是我硬抢的吗?”望舒声音微抬高,以便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清楚。
她布置下曲水流沙,为的就是此刻。
支机仙子闻言无可辩驳,一张俏脸血色顿消变得煞白。她不过是想闹闹望舒出气,未想轮到如此地步。
众仙家眼光在两方间逡巡,最后如实向天帝转述。他们不是不想保自己人,而是保不了。望舒法力提升的速度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她以曲水流沙用让人无力阻止的速度封锁整个瑶池,令事情没有丝毫回还的空间,环环相扣,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事实如何天帝已然明了,沉声道:“带支机仙子下去,处雷刑三十,天牢禁足三月。
支机泪水涟涟地被人拖下去,望舒全程冷眼旁观,她在以断金帛引动蠃鱼攻击她,刚才还妄图陷害她时,就该想到此时此刻。
“陛下,哪怕事情确有支机挑起,但瑶池里的蠃鱼芙蕖皆是无辜,她也不能如此糟践!”天后语带恳切。
“确实是那鱼攻击得突然,望舒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只要陛下开口,望舒愿意照价赔偿。”望舒窥觑着天帝脸色,叉手行了一礼方开口。
天帝还要脸,怎么可能开口?他眉头紧蹙,强压住心口起伏的怒意,呵斥天后:“你还嫌不够吗?!看看这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早点找人弄干净。”
天后满心愤懑却不敢反抗,召仙侍收拾。
“这瑶池里的鱼,就由我代劳了吧,我瞧着它们还挺顺眼。”望舒看着仙侍手忙脚乱的拾拣池边的落花散叶和鱼尸,连忙出声。
未待天后反应,便召起曲水流沙,一个不落的网了一箩筐,全部收进特制的芥子囊。这鱼据说滋味不错,烤制尤其鲜香,她还没尝过呢。
“你!”天后没来得及阻止,气的食指发抖。
“陛下意下如何?”望舒语气颇为乖顺,好像刚才先斩后奏的行为非她所做。
天帝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甩袖道:“就依你意吧。”
望舒满意告退。
*
支机被天兵天将以玄铁链绑在雷柱上方。她染血的衣衫还没换,挣扎间鬓发皆乱,看上去甚为凄惨。
天兵天将就像石头雕成般铁石心肠,动作没有半分怜惜,刚刚绑好,便邀掌雷仙官引雷落下。
闪电的刺眼光芒刹那撕裂天穹,穿透引雷柱。支机只觉得疼痛由头顶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周身经络滚烫不止,像在蒸煮一般,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哀嚎。
但这痛苦才刚刚开始。
掌雷仙官半刻未停,剩余二十九道天雷接续落下。
到最后,支机就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四肢下垂,烂泥一般瘫在柱上。
这点小罪天帝不至于她死。施刑完毕,天兵天将松绑后,给她喂了仙丹,待她缓过劲儿方送她去往天牢。
天牢简陋的床榻上,支机在疼痛中悠悠转醒,抬眼便瞧见她此刻最不愿意瞧见之人。
“给你带了换洗衣服。”望舒打着哈欠,扔进去一个包袱。
“别指望我给你道谢。”支机捡了一件披上,遮住裸露在外的伤口,冷笑着道。
“不敢。”望舒回之以淡笑,“我只是想起,廊下看你似乎有话没说完,来问个明白。”
“之前你是利用我,故意给少玄透露的消息,对吗?”支机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用着问句,眸中却似有笃定。
那件事令少玄端恒二人名声扫地,也让她每每内疚不已。所谓死也要死的痛快,她必须来问个清楚。
“什么时候?太子和少玄被捉奸在床那时吗?”望舒故意往支机心肺上戳刀。
“你故意告诉我,你要去鸿蒙宫的时辰,又故意提前回来。这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吗?”支机质问。
“是又如何。”望舒语气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