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
沈蓉脸色阴沉的快要下雨。
她脚步极快,将穿着的坡跟皮鞋踩的哒哒直响,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
紧跟着,她一把推开赵老病房的门,厉声道:“赵愉,你跟我出来一下!”
病床上,赵老被老伴这一出搞得愣了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
沈蓉不理会赵老,只看向赵愉。
她见赵愉不仅没听从她的话乖乖出来,反而向病床那头躲了过去,不由得怒火更胜,直接冲过去,气势汹汹把人拉出了病房。
赵老着急了:“哎呦,有什么话你好好跟孩子说啊。”
“老实吃你的饭吧,我管教孩子的时候你少插手!”
沈蓉呵斥一声着急忙慌要下床的赵老,一手拽着赵愉的胳膊,大力将人沿着走廊往外拖,一直到了医院大门外一个背着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赵愉娇怯怯的开了口。
“我干什么?”
沈蓉深呼吸一下:“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都干过些什么,难道这心里就没点数,偏得让我一一都给你指出来不成?”
“我……我不知道。”赵愉低下头,开始搅弄手指头。
由于翟琴中午就被风纪委员会带走了,事发匆忙也没来得及联系赵愉,赵愉自然不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边还等着呢。
她想,等到晚上回去,翟琴就能好好的跟她说一说白玉雪被人带走的情形了。
会不会有人朝白玉雪砸菜叶子臭鸡蛋呢?
赵愉心里描绘了一幅旧社会犯人游街的场景。
只可惜。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不好好听着,脑袋里头又在想些什么东西?”
沈蓉发觉正说着话,赵愉就又开始魂游天外,当时气得不行,直接上手重重的拍了她一把。
赵愉瘪嘴:“妈,你到底要干嘛呀。”
沈蓉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正是早些时候纪忱单独收起来的那张。
且说纪忱能认出这上头的笔迹出自谁手,其实也挺正常的。
毕竟他回国这半年,赵愉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写信。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赵老有什么正事,怕惊动了吊梢眼那伙人,才会想出这么个迂回的办法,结果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少女思春的内容,可把他吓坏了,所以后来那些信件,他基本上也就都怎么来的怎么退回去了。
纪忱认得这字,所以中午的时候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到尚在养病的赵老,仅此而已。
可是事情还是要处理,所以纪忱下午就找到了沈蓉那里。
他三言两语把整个过程说清楚,并且很明确的对沈蓉表示:你家的女儿是该好好的管一管了。
当时。
沈蓉简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再不见人了。
她活到如今这把年纪,真的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还是在小辈面前!
这边。
沈蓉将信纸狠狠的塞进赵愉怀里:“这是你写的吧?你说你一个还没嫁人的女孩子家,是怎么好意思写出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来的,啊?”
“这倒也罢了,可是,你明明知道白玉雪和纪忱两个就是正经的夫妻关系,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私底下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去举报人家两个是在乱搞男女关系?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是会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的!”
赵愉低着头,紧咬着唇瓣,听着母亲的数落,本来还想辩解一下,可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半点也容不得她辩。
“我……我当时没想过那么多……”
她最终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沈蓉痛心疾首。
“……小琴说白玉雪不好,我也觉得她不好,我讨厌她,李大泉说他有办法能叫白玉雪吃个大亏,所以我就帮了一把。”
赵愉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过,我也只是帮忙写了这个而已,其它的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妈,你相信我,我下次再不敢了。”
“‘只是帮忙写了这个’,就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做些什么?”
沈蓉揉了下太阳穴,心累极了。
她叹息一声:“小愉,就算看在我们两家的关系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若是想不到法子去阻拦,也该及时的告诉给人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助纣为虐啊。”
“不说别的,你知道这些年在国外,要是没有纪忱在,你爸爸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样的恩情,咱们极力还报都来不及,你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去伤害人家呢。”
赵愉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哭腔:“我没想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