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褚箬回到府邸。褚修并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想着各种事情。
这个时候,有人在敲他的门。
是谁呢?他穿好衣服,推开门。
寒风涌了进来,带来了让他有点猝不及防的思念之人。
褚修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阿姐。
“阿姐?”他喊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确定。
褚箬面色严肃,并没有重逢的喜悦,她的声音急促:“小修,情况危急,你要今夜提前走了……”
褚箬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她刚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阿姐,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少年还是有些慌神,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阿姐的第一面,阿姐如此慌张。
她低头,扶住褚修的肩膀,用一种非常郑重的语气:“听话,阿姐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你今天提前出发,阿姐放心点。”
褚箬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褚修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是第二次看见阿姐流泪,第一次是父皇母后接连去世,皇兄褚笛一走了之,留下他们两个小孩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境地。
但是褚修被褚箬保护地很好。哪怕登基的是年幼弱小的褚修,她在背后背负着所有的责任。
褚箬只是希望,褚修能快乐长大。哪怕褚箬也只是个比褚修大了七岁的孩子。
褚修六岁登基,那时候褚箬才十三岁岁。
在几个忠良之臣的引导与庇护下,褚箬代替褚修面对这诡谲多变的朝廷。
这些年,褚箬背负了太多太多。她深知这份责任的沉重,也知道年幼的弟弟并不适合这复杂的朝堂之上。
他温驯听话,像是一张白纸。
褚箬不愿意任何肮脏被他看见。所以年长的阿姐替代弟弟担负了所有。
“好,我听阿姐的。”褚修温柔地擦去褚箬眼角的泪珠。
“没事的阿姐,我会听你的,我今晚就走。”
夜里,褚修躲在木桶中里被送到了城郊。
一路上摇摇晃晃,在这个密闭小空间中,他的泪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阿姐什么也不告诉他,什么也不同他讲,只想承担着一切。
他走了,是不是阿姐会好过很多啊。
褚修是胆小鬼,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他也暗骂自己是个累赘,根本帮不上忙,还特别害怕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他恐惧,他逃避。
于是所有责任落到了褚箬身上。
阿姐一声不吭,安慰着他,然后默不作声替他尽应尽之义务。
褚箬没来送褚修。她怕别人知道了褚修的行踪,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褚修上了马车,他们这次绕了路,从另外一个方向走。
樾渊打量了一下对面有些娇弱的小殿下,又闭上眼睛。
小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哭。
褚箬怀中还揣着两个簪子。
他有些自责,太着急了,还没有送出去。
……
连姝已经决定好了,战斗到最后。
她放弃了这个所谓的捷径,选择等一切事情平息以后她直接去天梯那边。
她再不忍心看见有人倒在她面前了。
送走了褚修他们以后,褚箬也打算提前回到皇城,她要阻拦这一切。
从今晚绕路回去,大概明日中午之前可以到达皇城。
一切还来得及。
长公主披着斗篷,带着几个随从消失在夜幕里。相国留在穗安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灯火明明暗暗,都珺揉着眼睛,还有些困意:“父亲,这么晚叫醒我,怎么了?”
相国的宽大的手掌落在了都珺肩膀上:“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这是有关梓霂国的秘密。”
他目光暗沉,手中握紧了令牌。
“珺儿,你可知,相国府为什么建在穗安城而不是皇城?”
都珺疑惑抬眸:“孩儿愚钝,并不知道。”
“相国府守着一个秘密。”
相国带着都珺进入里屋,里屋有个暗门,穿过暗门经过一个长长的地下通道,他们最终到了一个有些荒凉的后院里。
都珺从来没有在家中见过这个院子。
院子里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相国走到后院一头,打开一个木板。扭动石头,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露了出来。
“小珺,跟紧了。”
他们一步一步朝着地下走去。
都珺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没想到,相国府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们沿着楼梯慢慢往下,空旷的通道里,传来他们脚步的回声,都珺拉紧了相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