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天。
伤口腐烂地更加严重,烂肉里面已经生蛆。
褚箬随时都要倒下,路程已经走了四分之三。她捧着河流的水喝下去,擦了擦她的脸。
春天已经到了,河岸的一棵菩落花树已经开花,她失神片刻。
皇宫里面的菩落花应该也开了。
菩落花是七瓣粉色的花,是梓霂国国花。
褚箬面前浮现出来他们一家人团聚的场景。
那个时候,慈爱的父皇总会带着他们去菩落花林中玩乐。
年幼的褚修在菩落花林中和她捉迷藏,褚笛背着褚修藏到了更高处。
她假装一直找不到褚修,他们两个在树梢上偷偷笑着。
一切都那么美好,又十分遥远。
父皇母后离世以后,褚笛走了,她也送走了褚修。
她爱了五年的陈生背叛了她。褚箬成为了女帝,但是她却无力改变国家现状。
她这一辈子……遗憾那么多。
所以这一次她不能输。
褚箬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拖着自己的腿,继续在路上前行。
第五十一天。
褚箬又一次栽倒在地上,跟随监督的人想要扶起她。
有人拦住了他,那人冲他摇摇头。
如果现在出手,那么她遭受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她晃晃悠悠又爬了起来,拿着一个尖锐的石头想要把腿上的腐肉剜掉。
石头砸进肉里,一下一下,蛆虫混着鲜血流了下来。
褚箬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变。
夜里她斜靠在一棵百年老树旁边。她又发烧了,咳嗽不止,喉腔中涌上一股鲜血。
褚箬又咽了下去。
她抓起旁边的野草往嘴里塞。
这些天她吃过各种各样的食物,酸涩的未成熟的浆果、河里的鱼虾、草根、树叶、泥土、树上的盛开的花……
没有火,她遇见那些鱼虾只能生吃。
第五十三天。
陈生又来了,他看见了骨瘦如柴的她,目光复杂。
她瘦削,身上很脏,头发已经结成团,一点长公主的模样都没有。
像一个难民。
和他记忆中那个高贵优雅的人一点也对不上。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跟我走吧,别受这份罪了。”
她目光无波,没有任何反应,她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他朝着她吼道:“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她目光都没有斜。
陈生可是最没有能力说这句话的人。
他最后被气走了,扬言她一定不会坚持到最后。
她嗤笑一声。
如果有刀,她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直接干掉这个虚伪恶心的男人。
第五十五天。
褚箬陷入短暂的昏迷。
她挣扎了许久,醒来后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
回家的路,原来如此漫长。
第五十七天。
前两天有人在她昏睡的时候,偷偷给她的腿处理了一下。
但是很遗憾。
她的这条腿还是废了,浑身剧痛,她的头也在疼,嘴巴里蔓延出苦涩的味道,一阵反胃,她想吐,但是肚子里根本没有食物,只有酸水。
她倒下了。
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就倒在了地上。
等了很久没有动静,监督的人上去查看。
她的手突然动了动,眼睛又重新睁开,拖着后腿往前爬,指甲里面扎了很多小石子,手都擦破了,地上留下一些血迹。
身后几个七尺男儿突然开始抽泣。
有人问:“还有多远到梓霂国。”
“四五十公里……”
一阵静默。
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起。
褚箬干裂的手上扎了许多石子。
她眨了一下眼睛,泪水涌出来。
褚箬想家了。
想她小弟,想她父母。
褚箬在心里默默为褚修祈祷。
她希望他脱离了皇室以后得偿所愿,自由无所拘束,活成他想要的样子。
第五十九天。
褚箬没有醒来。
她趴在地上维持着前进的动作,爬行过的地面上留下了许多血污。
目光带着不甘,望着她国家的方向。
竟是死不瞑目。
这五十九天中她路过的地方没有下一场雨,也没遇见一只野兽。
连上天也不忍。
那几个人开始嚎啕大哭。
他们不清楚,到底什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