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桌子,坐下喝酒。
归海复耕今天的目的是见安国侯,至于狱卒的态度,他自然没有时间计较。
阴暗的天牢中到处是一股潮湿的霉味,归海复耕看到一个背靠着湿霉墙壁的宽厚背影。他走上前握住冰冷的铁门,安国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神情一顿,接着站起身来。
“归海复耕见过侯爷。”他拱手恭敬施了一礼。
“唉!什么侯爷?我现在可是这天牢中的阶下囚。”纪煜迈开锁着铁链的腿,一步一步来到归海复耕面前,隔着铁栏杆的狱门苦笑。
“我来是特意感谢侯爷教我战场兵法的。”归海复耕故意大声道明来意。
守在一旁的小狱卒们一听原来是这事,他们在京中安然度日,才不关心什么战场什么兵法之类的,只要手中有钱,狱中有酒,人生何求?于是狱卒们三三两两毫无兴致的坐回拐角的桌子前,一起喝酒吃菜。
“何须来狱中感谢,等我头落入棺,你只需给我烧点纸钱再带上一壶酒就行啦。”
归海复耕凑近安国侯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魏铨入狱,三日问斩,全家被流放千里。侯爷不可做无谓牺牲,要保全一家性命为上。”
“人家早就拿我家里人在威胁我了,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要怪只能怪我的孩子们生不逢时,我们只能来世再相见了。”纪煜不甘的哀怨道。
“岳父说,只有侯爷辞官保住自己,一家老小才能性命无忧,天下将士才不至于心寒。”
“可我若贪生怕死,辞官而去,叶青化单打独斗又怎是那老奸贼的对手?”
归海复耕抬眸,盯着牢房里晃荡的蜘蛛网,斩钉截铁的说:“岳父还有我们这些后生,定当前赴后继,望侯爷保重。”
“唉!回宗啊,你替我谢过他。”纪煜只恨自己有心无力,奸贼未除就要告老还乡,实在是无颜见家乡父老。
“您的孙女婿很有才能,只是一直被人压制,才从未担当大任,若您辞官可保一个人才,侯爷,这比无谓的牺牲更加的有意义啊!”归海复耕劝说道。
“这…我又何尝不知,好吧,我答应你。”纪煜想起能力非凡的孙女婿韩越,因为自己的原因一直备受时昌国一党的打压,从户部侍郎调到吏部,吏部没有闲职,又被调到工部,做了个小小的看门郎,此人善于隐忍,胸有大志又学富五车,若是他能得到重用,在朝堂斡旋之中,肯定比自己强上千倍万倍。既然活着更有价值,他当然选择活着,他要亲眼看到时昌国这个奸贼的下场。
三日之后,魏铨背负着属于自己的罪孽和时昌国一党的污蔑,被刽子手一刀砍下头颅。
朝堂是个新旧轮换极慢又极快的地方,有时三五年不换一个官员,有时换个官员又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刑部尚书魏铨人头刚落地,就有右仆射一党推荐新的刑部尚书郭进林上位。
同一日安国侯纪煜出狱,仅过一日之后,他携妻告老还乡,只有孙女纪粉荷和孙女婿韩越留在京城。
出京之时,归海复耕早早等在城门之外五里处,提了壶酒,敬了纪煜三杯,纪煜望着远处屹立的城门,不甘和无奈在三杯酒之后,渐渐释然。他转头回望着孙女和孙女婿的依依不舍,心头犹如刀割。
他怅然感慨,“老夫老矣,望你辈护我东绥。”纪煜抬步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南下。归海复耕恭送年迈的侯爷离京后骑马走到韩越和纪粉荷的跟前。
“回宗兄,多谢你劝说我祖父辞官,救我一家几十口人的性命。”韩越拱手致谢,纪粉荷盈盈一拜。夫妻两人跟归海复耕在祖父安国侯家里见过几次,韩越和归海复耕两个人虽然一文一武但相谈颇为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