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怒极反笑道:“解脱?你以为你是在帮他们解脱?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放弃生存的权利!明明杀了人,却在赞美你们沾满鲜血的双手。冰魄,你们黑暗界的尸煞,可真变态啊。”
“变态?”冰魄笑了,黑袍下传出的笑声由于太过平静,反而有些瘆人:“铁律,你知道什么是变态吗?”
冰魄顿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圣域最神秘的组织不是‘天庭’,不是‘神谕’,不是‘无宫’,而是‘地狱’吧。”
“‘地狱’里的人,在大陆各地寻找绝世奇才,将他们训练成绝世杀手,隐藏在黑暗界为其所用。”
“这种事在大陆十分普遍,黑暗界潜藏在各大帝国的杀手数不胜数,不值一提,但我想说的是圣域训练杀手手段的残酷远远超乎了你的想像。”
“圣域三十八天域中,有一域名为‘阴鬼域’。”
“这一域有片山脉,名叫阴山,山中有片森林,名为鬼林。”
“地狱的训练就是从鬼林开始的。”
“三十人为一队,在鬼林那种凶恶险地开始逃生训练。”
“那种险恶之地处处散发着危机,或有毒蛇猛兽,或有鬼怪林木,或临天险,或面地堑,稍不注意就会被险恶吞噬,永远葬身其中。”
“不知多少人死在了险恶里面,当战胜险恶绝境,即将远离危险之际,会遇到最后一道天堑——生死门。”
“生死门,只问生死不问命。这道门走出去是生,走不出去是死,可是能走出去的只有一个人。”
“历经艰险,三十人的队友能走到生死门前的只有七、八人,少的连两、三人都不到。”
“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然而生死门只容许一人通过,也就是说,结伴相随、同生共死走到最后的那些队友,要经过自相残杀,唯一一个剩下的人才能活着走出去。”
“生死门断的是杀手的感情,断的是杀手的人性,让他们的心性变得麻木空洞,没有感情,没有思想,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他们就是一具具强大到可怕的兵器,在圣域的操纵下进行着各种暗杀行动,直至死亡。”
“‘火种’里净是这样的人,他们是一群兵器,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兵器。”
“他们这一生始终要在杀与被杀的恐惧中惶惶度过。他们早已不是正常人,他们存在于世一日,便要多受一天的折磨,生活在只有杀戮的意识当中。”
“他们的生命除了杀戮外,没有任何意义。”
铁律看着冰魄,内心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从一个最普通的伏魔者干起,干到伏魔中帅这个地位,对队友间的感情看得最重。
他对生死门这种泯灭人性的做法深感厌恶,很想朝天怒吼一声,很想举起手中的剑,将“地狱”加在受训者身上的种种不公平一剑斩断。
冰魄冷笑一声,说道:“你说你要替‘火种’出口气,所以对我们‘鬼车’穷追不舍,然而真正残害‘火种’的只是我们‘鬼车’?”
“如果伏魔者中没有内鬼,‘鬼车’怎么会知道‘火种’的一举一动,又怎么会给‘火种’致命一击?”
“铁律,别把圣域和黑暗界想得太简单!别说‘火种’已经覆灭,他们就是出现在你面前,你以为自己能保护他们活过明天?”
冰魄不再说话,铁律也没有说话。
两人开始沉默,这种沉默在周围死寂的气氛中显得尤为怪异,让人有一种临身墓园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铁律一挥手,将沙影剑收了起来,身体转向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此一次,你走吧。”
冰魄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
他什么也没说,收起黑色铁棍后在空中连退三步,转身化为一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飞进了远方黑暗里。
冰魄消失了,刚才那番话却如钟鼓一样敲响在铁律脑中,无论如何也挥不去。
铁律望着圣域的方向冷哼一声,同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这片冰林彻底安静了。
安静沉寂了足够久的时间后,覆盖在一棵树上的厚厚冰层里浮现出了一抹赤红色的光芒,仿佛有人在冰层里点了一盏灯。
那抹光很微弱,似乎轻轻一吹就会熄灭,但在光芒的照耀下,没过多久,冰层上便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道裂痕不大,而且出现得毫无声音,一息之后,一人高的厚厚冰层突然被里面一股巨力顺着裂痕强行推开,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冰洞。
弥漫冰洞内的赤红色光芒消失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是别人,竟是梓琳。
她抬头看了一眼铁律消失的方向,一言不发,化为一道妖艳的淡蓝色光芒,消失在了这片冰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