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风谷。
钟声响起的时候,还活着的弟子被逼到了最后几间谷舍内死死防守。
众弟子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顶好眼前门窗,别放任何一个尸煞进来。
所以当钟声响起那一刻,很多弟子微怔,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终于意识到那是鸣天钟的声音时,很多弟子激动又委屈地哭了出来。
他们抵抗了一晚上,拼了一晚上的命,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就在他们近乎麻木的时候,鸣天钟终于响了。
跟别人一起扛着门窗的刘姓弟子听着那回荡在谷内的钟声,一脸欣喜地转过身,朝刘老执事看去,无比激动地说道:“前辈,我们有救了,我们……”
刘姓弟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刘老执事闭着双眼靠在床脚,浑身被鲜血染红,被简单处理的右臂断裂处依然有鲜血在往外渗。
他匆忙跑到刘老执事面前,跪看着刘老执事,轻声叫道:“前辈……”
刘老执事缓缓睁开双眼,听到钟声后,那双没有光芒的老眼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神采。
刘姓弟子看着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急得哭道:“前辈,鸣天钟响了,鸣天钟响了,您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刘老执事淡淡一笑,伸出左手,摸了摸刘姓弟子的脸。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左手掉在地上,脑袋偏向一边,再也没有醒来。
刘姓弟子怔怔地看着刘老执事尸体,对刘老执事磕了三个头,擦干眼泪后,拿起了身旁的刀。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孩子,还可以在温室中继续享受雨露阳光的滋润,可今晚将他们推向了残酷的现实,让他们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无情,也让他们懂得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今晚,他们迈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这一步,名叫成长。
藏书殿。
蛊荒士被殿里那名老祭司带领的弟子杀出了阴影。
谁都没有想到,这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居然如此勇猛,置之死地后,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胆怯。
冲进藏书殿的蛊荒士被杀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能逃回去。
蛊荒士见没法攻破这座殿堂,索性对藏书殿放起了火。
藏书殿一楼已经变成了无法靠近的火海,火苗、浓烟正顺着被堵住的二楼木梯往楼上钻,呛得很多弟子无法呼吸。
二楼木板已经在响,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要不了多长时间,二楼便会坍塌。
藏书殿外围着不知多少蛊荒士,冲出去是死,不冲出去,等二楼坍塌后也是死。
很多弟子想要冲出藏书殿与尸煞决一死战,却被老祭司严厉制止,让他们用仅存的丁点水甚至尿液浸湿毛巾捂住口鼻,找最安全的地方站。
有弟子嚷嚷着要出去,说与其被呛死或烧死在藏书殿里,远不如多砍两个尸煞死得痛快。
也有弟子竭力反驳,说他们应该听老祭司的,只是这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因为老祭司从始至终没有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就在争吵声、叫嚷声、咳嗽声、大火燃烧声、木板晃动声交织一片的情况下,鸣天钟响了,悠扬的钟声很镇定地传入了这座殿堂内。
二楼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起朝老祭司看去,只见一直闭眼端坐的老祭司缓缓睁开双眼,拿起放在旁边的教鞭站了起来,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说道:“大家,可以杀出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老祭司一直率领他们严守藏书殿,就是在等待救援的信号。
鸣天钟响,十钟齐鸣,整座魔风谷必然由此震动,也必然会第一时间发现养风谷的困境。
钟响之前,冲出去是送死,是莽撞,是为逞一时之快的匹夫之勇;
钟响之后,只要他们能撑到其他正谷弟子赶来,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抱着必死的信念守了一晚上,每个人都打算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当忽然意识到能活下去的时候,内心的震撼顿时无以复加。
每个人眼中都噙满了泪水,有的女弟子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了声,却没有惹来别人的嘲笑,反而激起了众人更大的斗志。
没谷。
罗桓像往日那样站在殿前广场上看着夜空。
他身上萦绕着一层神圣的光芒,那是即将破境、步入神之领域的征兆。
这层光芒已经出现在他身上好些时日了,罗桓心里十分清楚,当这些光芒内敛,全部收入体内那一刻,就是他破境的时候。
罗督从敬祖殿里走了出来,看了鸣天钟钟声传来的方向一眼,向罗桓请示道:“大师兄,我们真要这样做吗?”
罗桓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掌握谷律,应该十分清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去吧,师父留下来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