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葳葳蕤蕤。
“哦?先生这是觉得单凭我自己努力胜不了她?”她佯作郁闷的模样,“原来在先生心中我一直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窝囊废!”
令澈听了这话,心中越发愧疚,自觉以往对她偏见过重。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楚惜月文辞与骑射俱佳,而你只是初学,本就不对等的比试,我助你又何妨。”
他掀起眼帘,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杜若槿察觉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心中稀奇,这冰山知错后,软化的态度还是颇为令她满意的。
扬了扬眉,脸上终于漾出一点清浅的笑意:“好啊。”
令澈指了指他右侧不远处的一张空荡荡的书案,道:“你且坐这儿。”
杜若槿怎可能听他的就此乖乖坐下,只走到他身旁,面上一派乖巧恭顺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撒起娇来:“先生不会让我抄书吧?你瞧我的手都没好呢。”
令澈偏头扫了眼她的手,被擦伤的地方依旧有些红,而被木刺刮伤的口子已经结痂,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底再次闪过愧疚之色。
嗅着萦绕在鼻尖的那熟悉的清香,杜若槿咽了咽口水,继续柔声说道:“不若先生今日先为我讲解你的札记吧,有些地方我不大理解。”
令澈瞧她从袖里摸出一本札记来,眸色微动,轻蜷的指尖松开,接过那本被她翻开的札记,声线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暗哑:“好。”
杜若槿却敏锐地察觉了他的不自在,嘴角微微勾起,在他偏头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面色如常地问着问题。
听着她的问题,令澈眸子里凝着几分认真,略思忖片刻后,果真如往常上课那般一板一眼地给她讲解起来。
只是今日却与往日实在不同,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低哑与轻柔,杜若槿又一向爱听他的声音,心底不自觉地软成一汪春水。
“先生的声音真好听!”
这突如其来的赞叹让两人皆是一愣,空气陷入死寂。
杜若槿:我怎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尴尬。
半晌,面对这般直白的赞扬,令澈只轻笑了一声,笑声听来带着愉悦的味道。
被这般美丽而不自知的女子夸赞,若是心志不坚定的少年郎,指不定内心早已飘飘然,乐得找不着北了。
杜若槿心中一悸,视线同他对上,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下,耳垂忽的涌起一阵燥意。
令澈瞥见她发红的耳垂,眸子似被烫了一下,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道:“不要分心,注意听讲。”
杜若槿呐呐地应了两声:“嗯嗯。”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了两刻,杜若槿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这声动静并不大,但令澈定是听清了。
“先去吃饭吧,往后下学你都要过来一趟。”他合起札记,缓缓站起身来,语调再次变得疏冷清淡。
杜若槿站了两刻,刚想挪动脚步,酥麻不适的感觉却从脚底传来,她哀怨地睨了他一眼,忍着不适轻蹬了几下双脚。
见她这般,令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正欲说点什么,却见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指摘着他:“先生倒是坐得舒服,也不知道将椅子让予我坐坐。”
令澈轻叹一声,看起来有些无奈,只得模样颇不雅地挪动着身体,将椅子让予她。
杜若槿坐下,手里却依旧无赖地拽着他的衣袖,她昂起头来,娇声娇气地抱怨:“脚麻死了,都怪你。”讲得这般认真,她不忍心打断,这才强撑着站到现在。
瞧她这副娇气的模样,令澈忽觉有几分好笑,嘴角微微翘起,褐眸里的碎光清亮又惑人。
良久,杜若槿才缓过那阵麻痒的异样感,松开拽着他袖子的手,又拿起案几上那本札记,利落地塞进衣袖里。
“那我先走了,先生。”
她语调拉得老长,好似生怕他听不清似的。
令澈淡淡地应了一声,身影颀长挺拔,背着手立在一侧的模样疏淡又老成。
杜若槿磨磨蹭蹭半晌,才慢腾腾走至门口,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色,黄昏的夕阳已然落下,只余漫天的金色映得她眸色愈发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