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的心被勾了一下。
他是知道她喜欢听他说话的,还故意用这样的语调,到底是想安慰她,还是想引她分心呢?
她咽了咽口水,拼命克制住回头看他的冲动,继续在心中暗暗期待着他的靠近。
因为话本中都是这样写的,凡是教授射箭的桥段,皆少不了手把手亲授的桥段,如今她做得比平日里还要糟糕,她不信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射箭。
令澈却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眼神始终定在她身上。
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动静,这下杜若槿倒来气了。
她手下用劲儿,一双盛满怒气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靶子,那只箭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直中靶心。
令澈眸子闪了闪,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这番动作利落且蕴含杀气,比之先前那软绵绵的动作要赏心悦目许多。
“不错,记住这个感觉,再多练几次,你就可以拉远距离了。”
闻言,她蓦然回首,及踝长裙身影翩然,凤眸里染着丝丝怒气,生动又鲜活,宛若缦立在仕女图中的美人回眸一刹,风华万千。
猝不及防间,那双眸子落入他的眼底,仿若一眼万年般。
令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倏然剧烈起来,一下又一下宛若要从胸腔中蹦出那般。
“不要,我已经练好了,我们练骑马吧?”
杜若槿在心中轻哼了一声,他总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令澈还未从方才的悸动缓过来,这样陌生的感觉委实让他觉得有些奇异,察觉到她眼底的狐疑,他才反应过来方才她说了什么。
几乎没怎么思考,只顺着心底的异动,声音里带了些哄溺的意味:“好。”
这温柔的语调听得杜若槿又是一愣。
这一冷一热的态度委实让她愈发摸不透他的脾气了,不过,到底是顺了她的意,不由得又有些欢喜。
待令澈牵了马来,杜若槿眸底的期待简直就要压不住了。
“我方才拉弓拉得手酸了,可能拉不住缰绳,你能上马来帮我拉下吗?”她眨了眨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话语里满是撒娇意味。
令澈身形一顿,瞬时便洞悉了她打的小算盘,一时间心跳再次不受控制的加快,他屏住呼吸,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心绪平复下来后,沉声道:“我方才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又忘了?”
见他又板起脸来,杜若槿激荡的心情霎时一寂。
是啊,他如此机警,怎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
可那又如何,只要见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要冒犯于他,这该如何是好呢?
轻叹了一口气,她无奈道:“唉,可是先生,我要是受伤了,你真不会心疼吗?”
会。
令澈在心中默默地回答着,一想到自己之前害她受伤,他的心总是不受控制的揪起,只是余光扫一眼她的手,便会被愧疚感淹没,不断地责备自己为何不相信她。
见他沉默,杜若槿眼底落满失望,独自翻身上了马。
这是她课上唯一学会的动作,每次骑在马上,便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仿佛她一个不小心或者马儿一不开心就能将她甩下去。
是以每次上了马后,都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马儿的背部,试图哄它自己走两步,只可惜牲畜听不懂人话,若不是怕更丢脸,她都想在它前边悬跟萝卜钓着它走了。
令澈望着她抚摸马儿的动作,额角微微抽了抽,叹了口气,牵起缰绳拉着马儿走起来。
骑马的感觉与坐马车的感觉大相径庭。
尤其是马儿动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奇异。
杜若槿感受着这种轻缓的刺激感,眸底渐渐染上了天边的金色,潋滟生光。
“感觉如何?”令澈眉眼温和,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着无限的柔意。
听见他的声音,杜若槿眸光流转,忽然觉得只是这般也很好。
唇畔绽开一抹笑意,眯着眼昂起头,张开双手,声音飘扬:“感觉比坐在马车里要好多了,有风,有景,自由又刺激,确实不错。”
“这如何能算刺激?”他顿了顿,仿若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忽然又道,“你想不想尝试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