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边。”
这下余二姐也看到了王拐子背后还躺着一人，小手小脚的，一看就知道岁数不大。王拐子他好吃懒做，别人用马或驴拉货又快又稳，他非得用一头耕地都耕不动的黄牛。做事不可靠、干活儿速度也慢，但拉货的价钱一点儿不降，熟识他的、西集的人都不愿雇他干活儿。这回，他从东城的方向过来，看来因为东城被封宰到了生客。
但是这俩小孩是哪儿来的呢？
余二姐又看了那个还在努力拉牛鼻环的孩子，感觉比她家远峰还得小一些。她连忙接过老马的竹筐和布袋，点头嘱咐道：“妹子，你也小心些。”然后便回头，往坡上集市的方向走去。
老马也转身走向左边的拐角，把身影虚掩在一棵大柳树后。
木板上的小孩一直没有动静，不能确定生死。盖着的蓑衣刚刚够遮住她的躯干，露在外面的头和四肢跟着牛车一起摇摇晃晃。
拉着牛鼻环的小孩看起来是在尽全力控制牛走得稳一些，她有些瘦，全身都被淋湿，赤脚踩在泥里，能看得脚和小腿上的伤痕。
可是她那么小，牛头看起来都有大半个她那样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控制犟脾气牛的样子。此刻，似乎是牛被她扯得吃痛，突然一停，仰着头晃了晃脖子。这时，车轱辘正好要碾过一块板石，这样的动静导致木板车也跟着晃了几下。
小孩上前，想稳住老牛，可不知怎的，她越是想安抚牛，牛就越是烦躁。王拐子在晃动中，下意识扯住了牛尾巴，他的嘴里开始咒骂。
不过，小孩像是什么都听不到，继续尽力想把牛往她的方向带。
老马这边身体微微前倾，脚后跟已离地，像是要冲过去一样。
突然，老马发现了不对劲！
那小孩看起来是在努力安抚牛，但是她手里藏了东西！
那头牛是在躲她的手！
老马定睛一看，是夹在食指和中指指缝里的两根针。
黄牛被扎得吃痛，发出“哞”的叫声。它迈开前蹄，想远离那个小孩，便往路侧迈开一步。小孩另一只手，使劲拉着它的鼻环。黄牛没走掉，板车一个甩尾，正巧碾过泥中石块，侧翻过去。连带着后面的两人都被甩下车去。
小孩立马才放开牛鼻环，快速一个闪身向后，赶着在板车要压到另一个小孩前，借力把她拖了出来。王拐子则用自己的拐杖探到泥路缝隙里，没被下滑的牛车甩飞。
想要动作的老马压下冲动。
牛车翻到泥坡上，从连轴初断开，滚了两下，掉下湖去。
此刻，天空闪电划过，小孩的脸被映得苍白。
另一个小孩胸膛仍有些微的起伏，看来只是昏迷。小孩把泥浆里的两件蓑衣捡起，抖了抖，她小心翼翼地把蓑衣裹在昏迷小孩的身上，然后拖着她把她放到泥坡凹处的一块大石头边。扯过另一件蓑衣，盖在她的头上。
一阵阵雷声轰过。
暂时安置好同伴的小孩，伴着雷声，抬头看向黄牛方向。黄牛受到惊吓，烦躁地就要往前走。小孩起身快步走到它身边，拉住缰绳，伸出一只手想要摸黄牛的头。可黄牛记着被扎的疼痛，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小孩不放弃，她拉着绳子借力翻上了黄牛的背，伏在它的颈背上，伸手安抚。黄牛终于慢慢停下晃动的头，只剩尾巴一甩一甩的。
小孩多拍了两下，然后就滑下牛背，牵着黄牛走到昏迷的同伴那边。她从自己外袍背后变出一小捆湿了的干草，放到黄牛嘴边。黄牛凑过张嘴就叼了过来，然后开始咀嚼。
看到安静下来的黄牛，和在一旁毫无醒来痕迹的同伴，小孩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往挂在自己拐杖上的王拐子的方向迈腿。
王拐子一边吊在拐杖上，一边使劲扒拉泥坡上凸出来石块，想要活下去。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
看到越来越近的小孩，王拐子开始求饶：什么我才救了你们姐妹俩，你吃我的穿我的，我还让那个小孩睡牛车，我只是让你干点活儿而已……
小孩没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她弯腰从王拐子怀里掏出一根长鞭。王拐子本就不稳的身子，吓得直哆嗦，然后开始满嘴污言秽语。
小孩仍旧不理会，她把鞭子套在王拐子颈项上，双手开始使劲。这时，王拐子的脸变得通红，他伸出手，抓住鞭子，要想把小孩扯下来。他那么大一个胖子，拐杖不再承受得住，从中间裂开。
小孩敏锐地发现不对劲，松开拉着鞭子的手。王拐子还没来得及大口呼吸，边掉落下去，他连叫声都没传来，小孩就看到湖面的一个巨大水花。
小孩抹了抹脸，把雨水象征性地擦了擦，头也不回地走到大石头旁。
老马很久没见过这么生机勃勃的小孩了，一下子竟被激出好奇之心。她们千户寨这么多年能保得一方安宁又化解官府的骚扰，本就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在确认王拐子落水后，小孩的身体明显松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