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和老五作伴读?”昭帝诧异。
“是啊。董太傅学富五车,程世子去了多少也能学点儿。”姜芷甜甜笑道,找不出半点儿破绽。
昭帝皱眉沉思,“不妥。程世子这么多年没去学堂,哪里跟得上董太傅的课。若真想学,朕大可派人送些基础的书籍过去,让他自己慢慢看。”
“跟不上可以慢慢学嘛。”姜芷正色道,“女儿是觉着程世子是个沉静的,有他在,多少也能收收五皇兄浮躁的性子。”
昭帝这下沉默了。
想起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昭帝就觉得头疼。平日里游手好闲,静不下心来读书,为此董太傅没少告他的状。
若是有个伴读陪着,兴许也能做个榜样。
犹豫间,又听小女儿道:“再说了,世子从入大昭五年来,未进过学堂,只怕现在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又如何自学?这事若被翊国知道,难免要怪咱们怠慢的呀。”
昭帝挑眉,这层他倒的确没有想过。
以前不让程子秋出门,不让他念书,是忌惮翊国心思不纯。如今五年过去,程子秋一贯安分守己,翊国也恭敬顺从,早已不具威胁。
既然已经解了禁令,倒不如好人做到底。
昭帝眉头一松,摆手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昭帝虽没有直接答应,但姜芷明白事情大体是成了,便也不再追问,行礼告辞。
离开勤政殿后,姜芷并没有立刻回戚风阁,而是站在廊下,许久未离去。
知邈不解,忍不住问主子是不是在等人。
姜芷脸上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啊,是在等人。”
从前她也是站在廊下痴痴等着程子秋,假装偶遇,为的就是能见见他,与他说上几句话。
时过境迁,她再次站在同一个地方,心境和目的却是截然不同了。
姜芷目光悠悠落在不远处,气吐幽兰,“来了。”
今日程子秋收到常太医的消息,因近日太医院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所以麻烦他自己跑一趟太医院领方子。
程子秋不以为意,反正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找个借口出来散散心也好。
于是程子秋也没带上津言,自己前往太医院,谁知竟偶遇上了姜芷。
他看着迎面走来的姜芷,不由愣了下。
她盈盈笑着向他走来,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程子秋停下脚步,随即立刻低身行礼,“六殿下金安。”
姜芷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笑容始终淡淡挂在脸上。
不似上次初遇时那般慌张,经过几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一切都要重来,那他们便注定要打照面,或早或晚而已。
既然躲不掉,不如坦然面对。
“程世子有礼了。”姜芷几步上前,假模假样笑道,“不知世子伤可好些了?”
程子秋眉头一跳,颇有些意外对方的态度,须臾低声回答:“已经大好了。多谢殿下挂心。”
“那就好。”姜芷轻轻叹了口气,“阿芷每每想到当日之事就倍感愧疚,让世子受委屈了。阿芷给世子赔个不是。”
她语气诚恳,言语中真真透着关切,与那日在御花园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程子秋有片刻的恍惚。
起初他还有些担心,担心姜芷又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他,如今一看,倒是他多虑了。
也许....当日她只是不想得罪姜清芜,所以才不得已说出那样的话来。
说不定,她当真是后悔的。
一定是!她这样善良的人,又怎么忍心伤害他。
这样想着,程子秋只觉得沉闷了好几日的心顿时一松,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他嘴角微扬,印出一道极浅的笑,却叫人看着如沐春风,“殿下言重了。”
前世,姜芷就是被这种温温柔柔的笑容所蛊惑,可如今看着,她却只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虚伪。
姜芷压下心里的那点鄙夷,微微侧身看向知邈。
“作为补偿,我这儿有一份礼送给世子。”
宫女知邈走到程子秋面前,将手中的一个木盒递去。
程子秋垂眸看了眼,并没有接过,继而又疑惑地看向姜芷。
姜芷笑道:“这是邰州进贡来的紫金狼毫,送给程世子就当作是赔礼了。”
程子秋目光凝在木盒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久才慢慢摇头,“殿下的礼太贵重,臣不能收。况且,这么好的笔给臣也是浪费。”
姜芷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绕有深意道:“世子收下吧。日后会有用得上的地方的。”
说完姜芷转身离去,不给对方再拒绝的机会。
知邈跟在姜芷身后,小声嘀咕:“这么好的东西,殿下怎么就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