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清还没睁开眼,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头昏脑胀。
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不停的吵吵嚷嚷,她奋力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像沾了520。
她使出全力,终于憋出一句哼唧,眼依旧没有睁开。
却听到有人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她是活的!”
“快给钱!”
“她就留在你们家了……”
吵闹的声音再次远去,江文清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土色,她微微侧头看着土墙上覆盖的报纸。
报纸上的刊登日期写着1970年……
江文清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前依然还是这些。
她苍白着脸坐起来,摸到身下睡着的也是用土垒的土炕。
半晌,等她打量完房间,终于确定自己穿越了。
从2023年A市的江文清穿成了1970年前进生产队的江招娣。
江招娣三天前跳河自杀,江文清就穿了过来。
虽然人醒不过来,思维却在活跃。
甚至还做了个梦,把江招娣短短的一生看了个遍。
她现在用的身体江招娣,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她的名字也可以看出来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老江家除了招娣还有盼娣,迎娣。
盼娣是大姐,五年前被嫁到山沟沟去了。
说是嫁和卖也没区别,男方给了十块钱,一袋小米,就从家里拉走了盼娣。
据说那个山沟沟走到她们村要走三天三夜。
盼娣嫁走五年没有只言片语,江家也从来没人问过。
家里有盼娣的时候,所有活都是盼娣干。
没了盼娣,家里还有招娣和迎娣。
三个姐姐的存在都是为了老江家的太子,江大福。
江大福是招娣娘求来的孩子,怀他的时候到处都是破四旧,为了这胎一举得男,招娣娘每天半夜偷摸去村头土地庙烧香。
先不论她这个夜里烧香的行为有多诡异,最后她确实一举得男。
在老江家弯了十几年的腰也终于直起来了。
江家人都觉得这男胎是神仙送来的,以后肯定会有大造化。
取名大福,还每天精心伺候着。
匆匆把盼娣嫁到山里,也是为了凑钱给江大福买奶粉。
早些年闹饥荒,谁家娶媳妇一袋小米就是重礼了。刚缓过来饥荒,前进生产队没人愿意出钱娶媳妇。
只有没有女人的山里汉才愿意出十块钱娶个媳妇。
招娣走了,江迎娣当时才五岁,只能做点简单家务活,伺候家里家外就落到了十二岁的江招娣身上。
等到她江招娣十七岁这一年,江家决定把江招娣也趁早出手。
这几年队里光景好,有一家结婚彩礼出到了二十块。
江家婆子当时也去吃席了,她觉得那家闺女不值二十,她看了以后甚至觉得招娣最起码能卖五十块。
江招娣在江家受着搓磨长大,竟然也隐约长出一番好皮囊。
为什么说隐约呢?
因为她瘦的只有骨头架子了……
江文清刚刚从炕上爬起来,看到墙上挂的一块碎镜子里的自己还吓了一跳。
这跟鬼也没区别了。
镜子里的人面色蜡黄,嘴唇苍白干裂,江文清依稀能看出来跟前世的自己有些相像。
江婆子想把招娣卖个好价钱,正好隔壁村的老鳏夫前两年就惦记上了江招娣。
江招娣去河边洗衣服见过那个老鳏夫,他长着一张龅牙脸,看到招娣就色眯眯笑。
招娣被他吓得不敢去河边,这时候对女孩子声誉看的特别重,招娣不敢告诉别人,却得知家里要把她嫁给老鳏夫。
江招娣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摆脱命运的办法。
干脆跳了河。
她觉得活着就是累,不如死了算了。
跳河她也不敢跳平时大家洗衣服的河,怕村里人会害怕,特意走远点到坝上跳大河。
坝上没什么人经过,等她断气换了江文清过来,才在水里挣扎起来。
正好被路过的陈木文看到。
陈木文跟江文清是同村,却不是一个队的。
陈家在三队,江家在六队,他就不认识江招娣。
江文清被陈木文从水里捞出来,这时候岸上围着的几个姑娘认出来这是江家的招娣,就好心要帮忙把人送回江家。
谁知道送到江家,眼看人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江婆子就要讹上人家。
非说招娣是她们几个合谋害得,一番纠缠几个姑娘只好说,她们没害,是陈家二儿子捞上来的,好些人看到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