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庭瓒鞠了一礼,“之前在端淑长公主府,怀平世子不知怎的知我极为宝贝祖父赠我的话,趁我不注意将它偷走要挟,要我将姑娘引至那处。”
“祖父自幼待我慈祥和顺,他仙逝多年,若连他的遗画也保不住,百年之后,在下实在没脸去见他,因而不得不答应怀平世子的要求。”
“之后的事,在下也听说了。”方庭瓒面露愧疚,“世子平日便顽劣,可我着实不知他竟打着这样的主意,若是就此毁了姑娘终身,在下定愧疚一生。”
他长叹一声,话音里满是感慨,“幸好姑娘无恙。”
秋水漪觉得这人怪没劲的。
你和祖父情谊深厚,想拿回他的画作,这无可厚非。
可既然已经应了纪锐,做了他的帮凶,此刻又来她面前装什么好人?
且不在事情刚发生时特意登门赔罪,反而是两个多月后一次偶然相遇,来她面前说些无辜的话。
假不假啊?
内心如此腹诽,秋水漪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柔声安抚,“公子不必自责,是怀平世子太过无耻,与公子无关。”
方庭瓒闻声释然,“多谢姑娘体谅。”
秋水漪无意与他多说,简单几句将人打发走,抬手折了两朵桃花,捏在手里揉搓。
花汁迸出,染上指尖。
看出自家姑娘心情不快,信桃指着枝头桃花,“这花开得不错,姑娘可要摘些花瓣回去做桃花羹?”
秋水漪不重口腹之欲,“你看着办吧。”
信柳适时开口,“我听夏双姐姐说,夫人倒是极好这一口,可惜府中桃花未到盛放之时,她还惋惜了好久。”
秋水漪指尖动作一顿。
用帕子将手指擦干净,她道:“既然娘喜欢,那便摘些回去吧。”
信桃立即道:“奴婢回去借篮子。”
兔子似的飞快没了影。
信柳取出帕子,将花瓣摘了,轻轻放在上头。
秋水漪也去帮忙。
两人一人拿了张帕子,专心致志摘桃花。
一不留神便走远了。
再一抬头,身边树树桃花缤纷烂漫,花瓣簌簌而落,铺满整条小径。
已经没了信柳的身影。
秋水漪露出几分茫然。
这是哪儿?
往回走了两步,秋水漪倏尔顿住,猛然回头。
一道熟悉的影子映入闯了进来。
眼中好似冒了火,秋水漪陡然将手边的桃花枝折成了两半。
好啊,消失了两个月,她日日夜夜盼着沈遇朝回来,忧思他是否又遭遇了刺杀,险些夜不能寐。
谁知他过得好好的,竟还在这儿在会佳人。
当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秋水漪死死盯着前头那双男女,恨得咬牙。
不远处,沈遇朝立在桃花树下,垂首望着身前的少女,眸中折射出的光显得极为深情。
那少女偏头,露出一张姣好侧脸。
有些熟悉。
秋水漪皱眉回忆。
脑子里晃过一张脸。
是上元节遇到的那位薛姑娘。
说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秋水漪气极。
气完又想,若是沈遇朝有了心悦的姑娘,她便不能再缠着他了。
那她该怎么攒寿命啊?
仿佛天塌地陷,秋水漪整个人都焉了,无精打采的。
要不,再拉拉仇恨值?
正胡思乱想着,那头,薛凝婳骤然发出一声泣音,含着泪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言罢捂着嘴跑远。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伤心。
这又是怎么了?
秋水漪一脸懵。
尚在怔愣间,沈遇朝骤然厉声道:“谁,出来!”
秋水漪抿唇。
低下头。
怀里的桃花瓣有不少被她无意识捏碎,随手裹了裹,秋水漪一步迈出,罕见地阴阳怪气。
“王爷一回来便见了薛姑娘,怎么还将人气跑了呢?”
见是她,沈遇朝眸中厉色退去不少,扬唇轻笑,“烦人的苍蝇,自然要赶走。”
那笑怎么看都透着冷意。
秋水漪眉心蹙起,上上下下地端详着沈遇朝。
松青色长袍曳地,腰封勒出劲瘦的腰身,令他显得格外身高腿长。
领口绣着一圈祥云纹,与发上云簪相呼应,肤色冷白,五官俊朗,瞧着和以往无甚差别。
只是骨节分明的腕上缠了一串佛珠,衬得那手精瘦修长。
外表看着倒是没受伤,只是眼中好似堆积着乌云。
仿佛风雷聚集,下一刻便要冲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