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高大,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猛然间站起来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座沉重巍峨的高山,她整个人仿佛都被他笼罩住了。
结合他说的话,玉蝉衣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将双手抱在了胸前,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你……你做甚?”
男人见她一脸警惕,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心下不由觉得好笑,竟破天荒地起了一丝想要捉弄人的心思。
他勾唇步步逼近,俯身靠近她道:“你说呢?”
玉蝉衣瞧见他骤然放大的俊脸及唇角扬起的那抹不明笑意,登时吓得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却不想因走得太急,她一个不慎扭伤了脚踝,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一只有力的大手却突然伸了过来,适时搂住了她的腰。
玉蝉衣顿时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里,即便隔着衣物,她仍能感觉到放在她腰上那只手的滚烫温度。
她心下一惊,倏地抬起头,却又一眼撞进了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不由就愣住了。
而元恒看着怀中之人,亦是一怔。
方才他忙于书写,并未认真抬头瞧她,此刻距离贴近,细细瞧去,竟觉眼前少女清丽难言,与前几日那灰头土脸,宛如乞丐模样判若两人,不由眼前一亮。
怀中少女肤色奇白,下巴尖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直直望着他,水汪汪,亮晶晶的,像星子。
许是刚沐浴过,她新换了一身青色粗布衣裙,一头乌黑秀发梳成了简洁的单侧麻花辫,头上插着一根朴素木簪,发尾则系了一根素色发带。她虽未着绫罗绸缎、也未戴金银珠翠,但比之宫中嫔妃和长安城里那些世家贵女们的美貌,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蝉衣察觉到他在静静打量自己,脸颊倏然发烫,她登时有些恼,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他道:“你……你抱够了没有?快放开我……”
闻言,男人喉结滚动,默然收回视线,且在下一刻,他极是听话的放了手。
“砰——”
玉蝉衣没料到他会突然松手,一个没稳住,顿时就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
“啊……”少女惊呼一声。
她痛得蹙眉,良久,方抬首看向头顶上方的罪魁祸首。
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她,脸上辨不清情绪,玉蝉衣见状,气呼呼道:“你……你你你……你干嘛放手?莫不是想摔死我?”
男人负在身后的手捻了捻指尖,他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那抹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低沉道:“你这话好没道理,方才不是你自己叫我放手的吗?”
玉蝉衣气噎:“那你就不能等我站稳再放手?”
男人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转身坐回了书案后,也不看她,冷淡道:“研墨。”
玉蝉衣压下对他的不满,她着实不想侍奉他,却迫于他的权势,不得离开,只得拍拍衣裙,慢吞吞起身站至他身侧,又按着他的吩咐,为其研墨铺纸,取笔蘸墨,又为其沏了一壶茶,算是尽足了做婢女的本分。
偌大的屋内,静得出奇,二人皆不说话,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烛火昏黄,满室墨香,不知过了多久,疲倦感一阵阵袭来,玉蝉衣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实在撑不住,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不慎打翻了手中的砚台,墨水瞬间倾洒整个书案,也溅到了元恒的衣袍中。
玉蝉衣瞬间惊醒,一睁开眼便瞧见书案上的墨水流到了元恒下身衣袍中,再一眼,发现他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她,顿感不妙,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就弯下腰身边用自己的衣袖去擦他的下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玉蝉衣边擦边道歉。
男人面色铁青地低头看着正在擦自己尴尬位置的少女,怒声道:“你在做什么?”
少女感觉到男人愈发加重的呼吸,登时停下手上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擦的地方是男人不可描述的地方。
她登时弹出两步远,冲他尴尬一笑,举手道:“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滚出去!”男人浓眉蹙起,斥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玉蝉衣见自己把他惹恼了,生怕他会为难自己,当即麻溜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