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穗和范瑾迷惑地对视了一眼,看到于府的下人朝他们招手才敢确认这个一身农夫打扮,一脸胡须的人才是真正的御史大人。
“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御史大人红了眼眶,他遇到于府的下人时,听说儿子不见了,他又急又气,看到茅舍倒塌的那一刻,他生怕儿子也在里面,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现在抱着平安无事的儿子,他那点怒气瞬间被浇灭了。
“爹,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于廉劫后余生,抱着他爹痛哭流涕。
“说什么胡话!”于大人缓过气,揪着他还要打,“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我……我就想看看你整日在忙些什么。”于廉委屈道,“你没空陪我,那我陪陪你还不成吗?”
“胡闹!”御史大夫训斥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学堂。”
“于大人,掐着时间,这会儿该下学了。”陆穗提醒道,“今日于廉受了惊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陆先生、范学士,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可否到府上做客,就当感谢您二位今日辛苦寻我儿。”御史大臣恳切道。
马车上,于廉时不时抬眼偷瞟父亲。御史大臣一直撇着头不看于廉,他已经不气了,只是他说不来那些安慰人的矫情话,何况于廉逃学,给先生和下人也惹了不少麻烦。
席间于廉也只是埋头扒饭,偶尔给父亲夹一筷子菜就迅速低头。而于大人虽然不与于廉讲话,只是与陆穗和范瑾谈笑,但于廉把菜夹到他碗里后,他总是先吃儿子夹的菜。
谈话间,陆穗和范瑾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廉进了掌文殿后见下人一走就去了御史台,还偷偷趴在于大人的马车下随他出了城,并跟着于大人从后门进了茅舍,还藏在了木柜里。
而那个穿着与于大人相同衣裳从大门进茅舍的人是于大人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安排的,那人在进入茅舍与于大人碰面交换物件后,于大人便换上农夫衣装翻窗离开。
恰巧于廉被木柜挡住视线,并未察觉父亲换装离开,故一直躲在木柜里。假“于大人”发现起火后迅速从后门逃离,于廉本想跟“父亲”一起离开,但落下来的房梁抵住木柜,于廉被困在木柜里无法脱身。
于大人离开时偶遇了于府的下人,才知道于廉逃学了……
然后就有了陆穗和范瑾进茅舍救于廉,后与于大人相逢的情节。
至于于大人为何去茅舍,他们在茅舍交换何物,茅舍为何失火,如此种种,鉴于御史大臣职业的保密性和教师职业修养,陆穗没有多问,范瑾也默契地保持沉默。
陆穗虽在与于大人谈话,但也随时观察着他父子二人的神态与动作。待下人收拾了碗筷,陆穗对于大人说:“于大人,借一步说话。”
于大人正有此意。陆穗正要对范瑾说什么,她还未开口,范瑾就已了然,他带着于廉去了书房练字。
“陆先生,今日实在抱歉,耽误了您讲学。”陆穗已经记不清这是于大人第几次道歉了。
“我知道您工作性质特殊,但是能抽出时间陪孩子,还是要尽量陪伴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穗在现代见过太多因缺失父母陪伴而走上歧途的孩子,可又无可奈何。御史大臣督察百官、暗访民间,本就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陆穗理解他。难怪于廉不让她告诉父亲罚抄的事,原来不是怕受罚,而是不想给父亲添堵。
“是……是我疏忽了。我昨日留了纸条在木箱里,其实想来我更应该亲自去告诉廉儿。”
木箱?又是那个长了腿的木箱!
陆穗道:“其实昨天那个木箱下学后就不见了,我并未看到里面的纸条……”
“啊?”于大人嘟囔道,“该不会真是寺庙里的功德箱长了腿跑到了掌文殿,又长了腿跑了回去?”
“于大人,您说什么?”陆穗没听清。
于大人道:“哦,无事。既然木箱不见了,有些事还是当面和您讲吧。”
陆穗:“您讲,您尽量大声点讲。”陆穗特意拉开一段距离,她一时间忘了眼前的御史大人专管督察,生怕这位大人也要给她塞金子。
“其实也无大事。我身为御史大臣,督察百官,有些事还是要提醒您。”御史大臣劝诫道,“您为人师者,切不可滥用职权,即使是对待宫女太监,也不能随意打杀。”
“啊?”陆穗平时连条鱼都不敢杀,这会被扣上一顶“滥杀无辜”的帽子,她有冤无处诉,“我自认一向单纯善良,我冤枉啊,大人!”
陆穗上任前,于廉与三皇子一行人在御花园小聚后,听三皇子说陆穗要打杀小结巴,他回家就故意对他爹夸大其词,就为了让他爹第二天能借着劝诫陆穗的名义去掌文殿接他下学。实际上,第二天早上他爹能送他去上学他已经很开心了。
御史大人给陆穗留的第一张纸条就是劝诫她要仁慈宽容。他本想接等于廉下学时再亲自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