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很明显地怔住了。
预想中的“禁果”没有打进体内，反而像是换做了一针兴奋剂，毫无预兆地扔了片炸得缤纷的烟花，令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门，时间已晚，客厅里的感光灯自动熄了，使得凌苋难以看清姜凛的神色，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一个回答。
她往日里非常平稳的心率也在波动，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眼前暗色调场景令她回想起那座迷宫，也是在一片昏暗之中，她被困在那个触发词的梦魇之中，重复被上百次的电击实验折磨，精神上犹如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但是有个人伸手拉住她了。
有个人用拥抱、呼唤和吻，把她残破的精神碎片一片片拼了回来，把温暖的阳光、草木的气息带了过来，让她感受到了生机、希望，以及……
凌苋微微垂下眼，浓密的长睫遮住了流露出的情绪。
……爱。
被珍视的爱意。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表面的关系或是其他什么，而是……
——当时他主动的那个吻，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真的情不自禁？
.
而另一边，姜凛下意识别开了视线，努力忽视乱撞的心跳，攥紧的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汗水。
他的确一直有意在回避这个话题。
——“姜哥，我和你说，及时止损吧。”感情大师埃利斯刚刚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想想，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倒是没关系。但要是哪天谁先恢复记忆了……比如说1号先想起来了，然后你一起床就看到她握着刀按着你喉咙，然后一刀下去——”
……
姜凛微不可查地苦笑，叹了口气。
其实这到没什么，如果以前他真的是那个先行背叛的人，恢复记忆后，都不用凌苋动手，他自己就会主动仰头撞上那把刀。
但是这提醒了他一点。
……凌苋会怎么想呢？
如果他们之间存在过背叛、谎言以及欺骗，那么现在的那些牵绊拉扯也好，暧昧情愫也好……都会自行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到凌苋站在暖光下，神色不明，纤瘦而均长的影子漫过门框，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
只要迈出一步，他抬手就能抱住那个伶仃的影子。
但他强行克制住了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
再等等吧。他压着情绪想。
等你恢复记忆后……如果还愿意问出这句话，我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说给你听。
.
“……或许算得上患难与共的队友关系？”
持续很久的沉默被打破，凌苋听到他语气自然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对了，还没感谢好队友亲手做的晚饭，我——”
他的声音逐渐降低了，因为凌苋抬眸扫了他一眼，往前迈步走了过来，直到两人之间距离缩小到一尺才停下。
凌苋明明低他一头，气势却一点没少。她那双浸着霜的眸子一抬，姜凛就顺从地停止了胡说八道，噤声了。
然后凌苋垂眼往某个地方扫了一眼，继而半扬起头直视他，神情不冷不热，平静而杀伤力极大地问：
“你和每个队友一起训练的时候，都要洗两次以上的冷水澡吗？”
她特意咬重了“队友”两个字。
“……”
姜凛耳尖的红直接漫到了脖颈。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凌苋站在原地，看着他闷声扎进浴室，方才冰山似的神情才略微融化，戏虐地弯了一下嘴角。
……没两把刷子还想走渣男剧本，这么不禁撩。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姜凛闭口不谈的原因，无非就是碍于过去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纠扯。
暂时不说也没关系，她可以等。
反正浴室反复的水声已经表明了……应该是出于情不自禁吧。
意乱情迷总不至于这么频繁。
她最后抬眼扫过他的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直接与某个人对话，轻声道：
“……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
次日，地下避难所负二层。
艾德里安兄妹早收到了通讯消息，提前十分钟就在赌场门口等人了。
然而他们翘首以盼地等了半小时，连那两位的影子都没看到。
埃利斯百思不得其解，打开手环查看消息：“‘上午八点，赌场见，你顺便去喊一下小苋’，姜哥昨天是这么发的没错啊，人呢？”
艾米莉也翻了翻消息：“‘八点，赌场，喊上姜凛’，1号也这么给我发了。”
她狐疑地刷新了一下消息，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