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鹊看向丹玉,握住她的手:“照顾好婆婆。你不是一直对迎神大会上跳舞的那群舞女念念不忘吗?如果我到了京都看到她们,我一定传书给你。”
丹玉眼眶红了,她知道从来拦不住小鹊。无数语言都苍白无力,眼泪也不合宜,于是对小鹊微笑:“我知道的,还有那个治好你癔症的仙人,他一定也在京都。”
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连盛喜也不知道,他疑惑而警惕地追问:“谁?”
小鹊对他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十几年前小鹊出生的那个夜晚,父亲只是听闻是个女婴,就面沉似水,气恼不已。
“妈的,晦气!”他骂道。
他是技艺高超的铸剑师傅,倘若是儿子,就会继承其衣钵,将他的手艺发扬光大,倘若是女儿,那么就只是一张只会吃白饭的嘴。
他骂得太早了,因为更晦气的还在后面:小鹊有臆想之症。这使得她在成长过程中表现的过分愚笨和迟钝,并且言行奇怪。
父亲为此大为火光,母亲则暗自垂泪。
小鹊几乎从会走路起就开始舞弄父亲房里那些精致的匕首,她爬上高高的屋顶,远望红溪镇周围的林子,对着空无一物的林子,露出思考和观察的表情:“我长大第一件事,就是把迷雾里的妖魔全杀光。”
那个时候只有丹玉和盛喜肯听她的话,父亲冲到屋外,破口大骂:“下来!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就打断你的腿!”
骂完,他谨慎地向小鹊所看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他疑惑地嘟囔。
小鹊仍然坚持看见了妖魔,于是被暴揍一顿。
不仅如此,有时在家中半夜,母亲灯下补衣,有时街坊闹市中,其他小孩团团围坐,小鹊也会突然停下动作,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祂们又在交谈了。”
“不过别担心,”她补充道:“祂们只吃外边的人,不吃里边的人。”
隔了一会,她激动起来:“快听!天上的号角吹响了,这就是在警告祂们,离咱们的镇子远远的……”
没有人会听,街坊邻居捂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四散离开,母亲则愤怒不已,勒令小鹊立刻睡觉,不准再胡说八道。
发了好大一通火,小鹊终于闭上嘴巴,徒留母亲怔怔坐在灯旁。怨恨上天赐予她独生的女儿,却吝于再赐予她健康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