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坠痛。
31号低头看，便看到自己的肚子高高耸起，衣服也变成了条纹病号服。
没等她反应，一窝蜂的护士拥过来，一张病床在她面前，两个护士搀着她躺到病床上，右手边的护士抱怨道：
“你怎么又乱跑，你的高血压糖尿病刚刚稳住，周围没有人看着自己乱跑什么！”
31号一言不发，她躺在病床上，被两个护士拉着离开了产房。
屋顶的无影灯仿佛是眼睛，跟随着她的目光，直到产房门口灯光照不到才消失。
推开产房门口等待的妇人，两个护士将她拉着走上了长长的走廊。
走廊长的看不到头，平均两米一个灯，像个无力的老年人昏黄地照着墙壁。
四周很安静，只有护士轻微的脚步声和病床轮子的声音。
水滴声再次响起。
“滴答……滴答……”
31号抬头问护士：
“你听见了吗？”
护士脚步没停，语气不耐烦回道：
“听见什么？别说话。”
31号躺回床上，摸着肚子，她抬起头，拿食指戳了戳高高耸起的肚皮。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不害怕，甚至有些好奇。
“叮——”
31号抬头，看到面前一个货梯，电梯门打开，里面空间很宽敞，两个护士推着病床进了电梯。
她注意到，现在的楼层是7楼，护士按了2楼。
电梯里仍旧很安静。
仿佛除了产房是热闹喧嚣的，其他地方都要保持安静，31号紧抿着嘴巴。
电梯停在了2楼。
电梯门打开，一个穿棕色棉衣的妇人等在电梯门口，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进眼眶里，头发湿漉漉，一半黑，一半白，好笑地贴在头皮上，掉落在肩膀上。
她上前趴在床前，焦急质问：
“小丫，你跑哪去了！”
护士回答：
“她跑产房去了。”
妇人闻言怯懦一笑，苦笑着对31号说：
“小丫，跟你说了好多次，你现在还没到生的时候，去了也没用，到时候了就有感觉了，护士自然会带你去产房的。”
左手边的护士推着床继续在走廊里面走，一边问妇人：
“她早晨药是不是没吃？”
妇人诺诺地点头，尴尬地说：
“一般我都是9点钟给吃药，晚上9点睡前再吃，不然中间时间太近，怕会头疼。”
护士继续抱怨：
“都说了叫你转病房偏不转，她这情况根本不适合在我们病房跟普通产妇住一起。”
旁边的护士轻轻杵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小声调笑：
“别说了，人家是夏医生收进来的，咱可管不着。”
妇人仿佛没听见，只低头尴尬地笑两声没接话。
病房到了。
两个护士甩甩手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们就不再出去帮着找了。
妇人点头哈腰地道歉，送她们回了护士站。
31号躺在病床上，床仍旧停在病房门口。
妇人回来后，一个人吃力地拽着病床向病房里面走。
她的床位在最里面。
靠近门口的床位上有一个孕妇，肚子高高耸起，手里拿着一个烧鸡，满嘴都是鸡肉，指缝里也在往外渗着油。
31号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动，嘴里忍不住泛出唾液。
她在馋这只鸡。
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手里在削着梨。
男人翘着二郎腿，看一眼吃力的妇人，说：
“要我说啊大姐你就是太惯着她，她又不是不能下来走，叫她下来你再推床不就轻松多了。”
妇人维持着僵硬的微笑，一边竭力拉床一边说：
“没事，我能拉的动，这床有轱辘，轻松地很。”
男人看一眼四个轮子几乎都不转的床腿，轻笑一声。
31号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起身拉上了拉帘。
里面传来窃窃私语，女人小声说：
“你那么多话干什么，她有精神病你不知道，有这功夫赶紧帮我再联系联系黄医生，给我换个房间。”
男声说：
“知道了知道了，来，把这个梨吃了。”
“梨有什么好吃的，鸡快吃完了，再去给我买。”
“等你吃完我就去。”
31号抬头，看到拉床的妇人抿着嘴，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拉床，但看那神情，大概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