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安局出来时,天色已晚,月亮悬挂在天边。街道两侧亮起了一盏盏微弱的路灯。
公安局离家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
鹤玉的情绪不高,全程除了回答问题外就没说过其他话,只是一直紧紧搂着小崽子。
即使手臂酸痛、汗流浃背,她都没放开。
闻泽知道是自己大胆的行为让妈妈担心了,乖乖的一动不动。
走在安静的路上,见妈妈再次调整了环抱的动作,他才小心翼翼的请求:“妈妈,放我下来吧。”
挟裹着热浪的晚风吹拂而过,鹤玉停下脚步,顿了好几秒后放开了他。直直向前走了两步,侧头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小崽子,内心百感交集。
下午那会儿,她一时慌张焦急,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等事情结束后仔细一想,声声向来聪慧听话,在清醒状态下会心甘情愿的被陌生女人抱走?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养了五年多的小崽子,太了解他的性子了。出门在外,基本上不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更别提有肢体接触了。
鹤玉长叹一口气,语气幽幽:“你真是长大了。”
闻泽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不敢吱声。毫无疑问,他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妈妈不会发现他的小动作。
现在看来,妈妈果然是妈妈。他瞒不过的。
“妈妈,我没受伤……”他动动嘴唇,嗫嗫嚅嚅的想挽救一下。
鹤玉越想越气,转过身阴阳怪气的夸赞:“哇哦,我家声声好棒哦。下回应该能徒手一挑十了呢。”
这话听得闻泽浑身不自在,偏偏这事是他理亏在先,羞愧着小脸继续当哑巴。
“你五岁,不是五十岁。你个小孩的力气哪抵得过一个大人。你想过没?万一那两人的计谋得逞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光是想想,她就胸口烦闷沉重。
不过,就算有那个可恶的万一,她也会拼尽全力找到小崽子。不管是谁,都不能从她身边抢走声声。
闻泽低眉垂眼的挨着训。做错了事情,挨骂是应该的。
鹤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没得到一点回应,更不乐意了。
“闻泽!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讲话?!”
闻泽可怜巴巴的抬眼:“妈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在听的。”
鹤玉直视他好几秒,才勉强满意的点点头。蓦地想起什么,狐疑的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泽端着严肃脸蛋,语气十分肯定:“没有。”
鹤玉缓缓地说:“是吗?”
总觉得小崽子有事瞒着她,但她没证据,不太好直接逼问。
白天在外游荡了一天,傍晚又遇到这费心耗神的破事。鹤玉整个人都焉巴巴的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家躺床上去。
恰好经过马家开的面馆,摊位前坐着好些个客人,面条和牛肉汤的香味勾着肚子里的馋虫。
这会儿再过马路走对面太刻意了,鹤玉索性带着声声面色自然的走过。
招呼客人的马贵才见着母子俩,热情洋溢的挥手:“鹤玉妹子,这么晚了和孩子吃碗牛肉面不?”
鹤玉淡然回绝:“不了,我们这就回家了。”
马贵才没强留,也没提及前些天托李家人说的事。
——
次日,鹤玉像往常一样带着小崽子去医馆,刚进门就见着老爷子眼神锐利的看着自己,好似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她不明所以,“荀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荀庆瑞视线落到生龙活虎的小孩身上,沉声问:“昨儿下午,你和声声没受伤吧?”
县城屁大点地方,发生的又是拐孩子这种神憎鬼厌的大事,一晚上就传的沸沸扬扬。
当家长的纷纷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跟着陌生人走。
这些年县城丢孩子不是新鲜事,几乎每年都有。但不管怎么找都没找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最难过的还是那些当爸妈的。
医馆这条街道住尽头的朱家,就是昨晚找回孩子的其中一家。他家小闺女前天在门口玩,眨眼功夫娃就不见了。
朱家找了一白天,还报了警,还是没孩子下落。朱妈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当晚就躺床上了。
就在大家失望透顶时,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说他家闺女找着了。把朱家欢喜得昨晚连放了好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传了好几条街。
鹤玉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回:“没受伤,声声鬼机灵着呢。让您担心了。”
荀庆瑞没好气的说:“机灵?我听说他都被抱怀里了,我看这是蠢!你就是平时太惯着他了,才让他乱来。”
“你们该庆幸对方只有两人,再多一个你们就哭去吧。还机灵……”
母子俩被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