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殷父在阵痛中缓缓醒来。
身体冻得像冰雕,他才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酣睡,任由冷风呼呼地吹着。
宿醉前发生的事,他不太记得了,身上车轮碾过似的疼痛,让他想起当时似乎是和殷池姝起了冲突。
他一脸怒容,正想起身找人,就见殷池姝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还没开口骂人,殷池姝一脸关切道:“爸,身上是不是很疼?”
清醒的时候,殷父还能讲几句道理,脸色阴沉地指着案发现场似的房门。
“这是怎么回事?”
殷池姝面色不改地给他解释:“您喝醉了,说要带我见一个朋友,我当时没同意,您就一拳打在门上,被门砸晕了过去,我害怕极了,就跑到隔壁王婶那里,跟她借点药。”
殷父这才看到她手里袋装的东西,他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听到“朋友”二字,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爸爸还以为,是你把门弄坏的。”
殷池姝惊讶道:“怎么会这么想?我哪来那么大力气?”
他养了女儿这么多年,最了解她的性格,平时他一个眼神,女儿就吓得畏畏缩缩,又怎么敢跟他起冲突。
殷父以为自己是喝酒喝多了出现幻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他低头的功夫,殷池姝转身往外走去,殷父心里一咯噔,连忙爬起来吼道:“你要去哪里?!”
殷池姝转过身,奇怪地盯着他:“你受伤了,我去弄一下药。”
“……去吧。”殷父收回慌张的视线。
房门烂成这样,短时间肯定修不好,家里就两个房间,他没办法再把人锁在屋里。而且,他本来就打算在今天把人放出来。
因为这次找的“朋友”,和以往任何一个都不一样。
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女儿现在的表现,确实是知道错了,毕竟已经过了报道期,她那张通知书早已作废,又能扑腾出什么幺蛾子呢?
但保险起见,他不能让她再有任何逃出这里的想法。
为了将人稳住,殷父踱步走到殷池姝身边,打起感情牌。
“爸也不是要毁你的前途,而是想让你早些认清现实,就算读了那个大学,又有什么用?隔壁王婶的女儿倒是千辛万苦读出来了,可是结果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跟家里联系过,家里砸锅卖铁供她读书,她却是直接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啊!”
几分假意掺杂着几分真情,说到最后,殷父情绪激动,倒真像一个害怕被女儿抛弃的老父亲。
“你是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离开爸爸了?你妈死得早,我一个人把你带这么大,你不惦念我的好,竟还想丢下我一个老头不管不问,实在太让爸爸寒心了啊!”
殷池殊没听他这一长串的唠叨,转念想,原主被殷父当成交易商品,卖给富商的这一年,好像就是今年吧?
看殷父这么激动的表现也能猜出,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殷池殊在心里有了决断,慢条斯理地回答:“爸,我之前是想去上大学,但这一月里,我已经想通了,大学光是费用,对我们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你也岁数不小,我该留在家里,留在你身边,替你分担肩上的压力。”
她这话真假掺半,说得也算真诚。
游走刀山火海多年,她早就将课本上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让她回去读书,不如一刀了结了痛快。
殷父总算放了心。
女儿还是像从前一样,只要他态度稍微软些,就会感激涕零地不计前嫌。
谁让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呢?
殷池殊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重要的朋友,总得有件像样的衣服吧?我现在穿的还是校服,秋天的。”
像是才瞧见殷池姝身上单薄的衣物,殷父从兜里掏出钞票。
“爸也是粗心,没发现天都这么冷了,这钱你就拿着去买件新衣服,到时候穿得好看些,别在爸的朋友面前给爸丢了面子。”
“这些可能不太够,除了衣服,我房里要添置的东西还不少,不然,要是让爸爸的朋友看见,可能还会误会您苛待我,您也不想让别人有这个误会吧?”
“你在家里也住不了几天了”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殷父连忙捂住嘴,怕被她发现任何端倪似的低下头,从刚置办的大衣内袋又抽出一把钱,这次的数目,厚度明显翻倍。
肉疼地伸递过去,“也是,爸爸的朋友是体面人,一年也就见这么一回,你随便买,爸爸不会小气的。”
以前原主要个几十块的书本费,都会被他又打又骂,现在倒是大方。
殷池姝微微挑眉,也不急着接钱,慢悠悠地问:“爸爸交的是什么朋友,这钱的数目不少,咱家条件这么差,爸不会是被人骗去借贷了吧?”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