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五更,马车窗外泛起了微亮的天光。宋葭长而细致的弯眉微皱,试图看穿宋蘅的心思。
“我猜的。那日父亲同我们说我与陆朝闻的婚事,你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宋葭回忆起那日自己的失态,心中了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又想着同宋蘅解释,拉过宋蘅的手,“我并非有意破坏你与陆朝闻的婚事,虽说那不过是姐姐的一场梦,可诸多细节皆是对得上的。再者说来陆家向来自视甚高,京中望族众多,陆相并非真心想要让我们宋家女过门。我们于宋家始终可有可无,若是必要时我们便是弃子。”
对上了。
这一切都和宋葭前世的轨迹对上了,宋葭以宋明在朝中站队为条件嫁给了陆朝闻,最后招致了满门之祸。如果灭门证据是从大理寺传来,那么也许大理寺关着的人和陆家有关?
“我信。”宋蘅只言片语,免去了宋葭的担忧。
宋蘅张了张口,终是没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若是大理寺大狱中真的关押着指证父亲的人,而携旨抄家的是陆家,那么说明陆家在其中必然是重因。”
宋葭点点头,看着宋蘅的眼神带着些许欣慰和赏识。
如今说出了心中一些大事,宋葭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如今我接近左成珺也算是有了进展,只要找到那人,宋家便少了一分危机。陆相那边,我尚无眉目。”说到最后,宋葭的声音逐渐轻了。
谈及陆家和陆朝闻,宋葭终究是心中发怵。
陆家确实是源头,可她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能搅弄朝堂风云。
“姐姐放心。陆相这边,我来。”
“你来?”宋葭神色骤变,“今日沈少师保你,是因为他举荐有功。只要你入职司天监,他便不会再管你死活。你若是再与陆相因为此事纠缠,今后如何能安然脱身?”说完,身子随着马车颠簸微微倒向了宋蘅。
宋蘅伸手扶正她。
一张口便准备将沈淮序与陆安敬之间的争斗计划说出,可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姐姐放心。如今新帝要我入职司天监,只要研究出历法,我便能为宋家求得保命符。”
“蘅儿果然如祖父所言,聪慧机敏。”宋葭闻言,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若是宋蘅真能顺利求得圣上庇佑,日后宋家便多了一丝生机。
透过微暗的光线,宋葭仔细打量着宋蘅。她伸出手,轻抚着宋蘅的头发,柔声道,“蘅儿,姐姐在梦里对你很不好。”
宋蘅眼神闪烁,含糊其辞。
“是梦,是梦而已。姐姐如今待我,已是极好。”
宋蘅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姐姐放心,日后我们携手,必能保住全家。”
宋葭嘴角微颤,红了眼圈,看着宋蘅点点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蘅实在是怕了,怕宋葭骗自己说出与沈淮序之间的交易,又是为了嫁给那陆朝闻。
在没有诸多证据证明之下,宋蘅不敢赌。
甚至是拿着宋家满门去赌。
若是宋葭重生后当真洗心革面,日后再说也不迟。
“蘅儿,祖父还曾教过你天文地理,推演历法吗?”宋葭双眸温柔似水,平声静气问道。
....
宋蘅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朝着宋葭点点头,“教过,教过。”
全教给之前那个宋蘅了。
眼前这个宋蘅哪里会什么历法推演啊。
东月院,李嬷嬷点了香,备好了洗漱的热水等在了房中。连翘在一旁安抚,“嬷嬷别担心了。老爷已经传了消息,说是沈少师替咱们姑娘洗刷了冤屈。再等等,人便回来了。”
“没见到人,我这心还是悬着。”李嬷嬷拧着帕子,捂着心口。
一夜未眠的李嬷嬷和连翘,眼圈底下微微泛青。忽然听得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连翘欣喜地拉着李嬷嬷往房门外走去。
一开房门,就看见了走在院中的那抹身影。
“姑娘。”
苍老微哑的声音传来,宋蘅身心俱疲,听到了声音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连翘和李嬷嬷站在房门口,欣喜地看着她。
“嬷嬷呀....”
宋蘅累了一天一夜,见到李嬷嬷的瞬间,紧绷着的弦松了。她几步跨过去,抱住了李嬷嬷。整个身子埋进了李嬷嬷的颈间,扭着身子撒娇。
看她满身风尘仆仆,脸色灰暗,李嬷嬷心疼坏了,忙把人扶进房中。
精心梳洗泡浴后,宋蘅换上了一身粉色袄裙,娇俏可爱。用了早膳后又请了安,跟着宋葭和宋明说了些大理寺的细节。
回到房中,宋蘅趴在里间箱子里费力地找东西。
李嬷嬷手上端了些点心,一进门就看见了整个人都钻进箱子里的宋蘅。
“姑娘,你这是找些什么呀。”李嬷嬷放下盘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