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为人臣却不为君计,便不是愚昧了?我们为人臣子,食君之禄,难道不该忠君之事吗?”
“我何时不忠君之事了?圣上年岁尚小,我受先帝所托照拂一二,难不成做错了?”
“圣上有意亲政,你强握政权便是大错!”
陆朝闻盛怒,白皙的面颊泛了红,嘶声力竭。
“我们陆家世代为官坐做宰,权利从未脱手,难道要折在我手上?陆朝闻,你好好看看自己姓什么!”
“呵。”
陆朝闻冷冷嘲讽,眸光中尽是不屑。“父亲,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不失强权,不用把自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陆安敬被气得猛咳了起来,略苍老的面上憋得通红。他捂着胸口指着陆朝闻,吼了句,“你真就为了那门亲事,要与我作对至此?”
说起宋蘅,陆朝闻黑沉的眸子又暗了几分。
“与宋蘅无关。父亲你如今强权在握又如何,百年后我若不接,陆家何来盛世强权?皇权天授,你的权如何正名?”
陆朝闻不等陆安敬回答,便走出了正厅。
“好一句皇权天授。这倒是提醒我了,我看谁能插手历法之事!”陆安敬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将茶盏摔裂了个稀碎。
寂静的大厅,清脆的碎裂声震耳欲聋。
而此时王青山正带着宋蘅在书阁中翻找书籍,二人脸上身上都蒙上了不少灰尘。宋蘅更是找得起劲,趴在最底下,露出半截身子扭动着。
“找着了吗?”
王青山露出半个头,笑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老头儿,你们究竟多久没打扫这书阁了?”宋蘅往后延了延身子,侧头往上看。巧气的鼻尖不知哪里染了黑,像只灵狐。
王青山笑了几声,佯装怒骂道,“快找你的,前朝的历法书必然是在那最底层的。”
宋蘅嘟囔着嘴,学舌了几句后认命钻了回去。
宋蘅和王青山抱着两摞厚厚的书籍,往司天监正堂走去。
“可真是重啊!”
宋蘅两手发麻,停在一边曲着腿架起另一只抱书的手,甩了甩抽筋的手,喊道,“师傅,等等我呀。”
黄昏拉长了二人的身影,一长一短,亦步亦趋。宋蘅跟着王青山整理了数日的历年历法,从中整合了多种推演办法以及思路,累得精疲力竭。
终于等到了到望月楼支摊算命的日子,那日宋蘅早早便洗漱带着连翘出了门。
却在家门口碰上了一袭盛妆的宋葭,一身青绿色的竹叶暗纹对襟窄袖长衫裙,配上月白色的云肩,若那林中仙子,娇俏清丽。
“姐姐哪里去?”
宋蘅日日繁忙于宫中之事,自那日知道她重生后已是许久未曾见过宋葭。如今见到了,自然关心了几句。
“今日要去善国寺礼佛。”
宋葭喜笑颜开,不仅为了如今和宋蘅关系近了些,也为今日左成珺约自己善国寺一聚。
前几日左成珺得了空,便登门来谢罪。而母亲林清莲见左成珺仪表非凡,甚是喜欢,有意撮合。竟直接托人找上了左成珺的母亲华蕴,欲促成一门亲事。
宋葭倒不是为了亲事开心,不过多了些法子接近左成珺,倒是喜闻乐见。
嫁的人,只要不是陆朝闻就成。
而对于林清莲和宋明来说,嫁的人,只要不是当今圣上就已是良配。毕竟,太后是极喜欢宋葭的,不止一次问过宋明可愿将女儿送进宫中。
都被宋明以年岁尚小拒绝了。
“路上小心。”宋蘅拜别宋葭后,赶往了望月楼。
连翘熟门熟路,拿了五人的便条,让其余人登记在册后定好日子再来,此举免去了排队之繁琐。算好后宋蘅开了间包房,和连翘点了不少吃食,准备好好犒赏自己连日来的艰辛。
满桌的珍馐美味,二人垂涎欲滴。
宋蘅摩拳擦掌,正准备坐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啊,少了些美酒。连翘,你在此等我,我去问陶掌柜讨要些后院埋着的桃花酒。”
“好好好。”
连翘眼冒星星,点头如捣蒜,乐不可支。
一株桃花树下,一身朱红锦衣的陶掌柜正奋力挖着黄土,脚边瞬时累起了一座小山似的土堆。
“神机先生竟连此处埋了酒都知道,果然是神机妙算啊。”陶掌柜笑着打趣。
“这哪用算,我是看见陶掌柜从此处挖了酒而已。”
宋蘅靠在桃树下,一身青衫落花于身,倒是平添了几分雅致。
“这便是神机先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宋蘅转眸去看,只见那王青山今日一身黑色常服站在小门处望着她。
“正,正是。”
宋蘅因为紧张,舌头有些打结。
“我徒儿名唤宋蘅,神机先生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