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一世英名,怎么偏偏给我收了两个奇奇怪怪的师弟,没有师尊的半分风采——还是我最像师尊了。”
剑灵:“……”可惜现在也只有外表像,内心早就不是那个清雅高洁的朗月峰大师兄了,从白面团变成了黑心汤圆。唉,小世界可真是一把杀猪刀。
旁边,戚怀风抱剑倚在门口。
他灵力扫过周围,发现现在方圆几里,对沈映宵来说最危险的东西就是梅文鹤,而以二师兄的自制力,四舍五入勉强能算是没有危险。
于是趁着另外两个人正在修整诊脉,他转身出了房间,暂时离开。
……
沈映宵这次的伤势倒不算重,还是先前堆叠的那些旧伤。
梅文鹤帮他梳理了紊乱的灵力,又给他塞了不少解毒药剂和补药。
沈映宵低头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这也太多了。”当糖豆吃都吃不完。
梅文鹤叹气:“师兄近来多灾多难,虽然我乐意每回都为师兄诊治,但总有赶不及的时候。这些你随身带着,必要时也能应付一二。”
“……”沈映宵很想说你最
近遭的难也不少,但想起梅文鹤先前被那石像捆得站都站不住,看到他时还要强自镇定地让他先走,最终决定给这自强的师弟留些面子,“那就多谢了。”
梅文鹤学剑的天赋似乎极为有限,但好在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医修。沈映宵体内被他温润的灵力拂过,只觉得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沈映宵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望着有些空荡的房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戚怀风去哪了?”
……
戚怀风人虽然走了,但好在他没刻意遮掩气息。
对凡人来说很大的城镇,对恢复了修为的修士来说,则远没那么广阔。
沈映宵和梅文鹤四处转了转,顺着戚怀风残留的灵力找了过去。
没多久,沈映宵就看到了面前那座熟悉的庙宇。
和夜晚时的温暖明亮,以及石像暴露后的阴森诡异全都不同,白日天光下的庙宇,看上去只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小院。
而戚怀风此时就在院中。他坐在井沿上,微微侧身往井里望着,脚边摆了一地湿漉漉的遗物。
井中遗骨也是魔种可用的藏身之处,因此昨晚被同活傀一起湮灭,粉尘散入井水,流向世间。
而修士们身上的遗物则逃过一劫,沉到了井底。
戚怀风刚才把那些东西一一捞上来,摆在了一旁,他手中则握着一块雕有翠竹的玉佩。
低头看了几眼,戚怀风又从袖中取出一柄竹扇,和那玉佩放在一起。这扇子是他先前在屋里捡到的。
“这是……”沈映宵走近一些,认出来了,“那位真正的‘青竹’的东西?”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戚怀风先前好像说过,青竹是他的友人——有时沈映宵真的觉得很神奇,戚怀风这性子居然还能有朋友,而且不少。
见两个师兄寻过来,戚怀风从井边站起了身。
和沈映宵暗自想象的黯然痛苦的师弟不同,戚怀风神色间看不出多少悲伤,只是好似比平时安静。
“别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戚怀风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沈映宵身上,“修真之人虽然寿数漫长,但途中陨落的不知凡几——你该不会指望我为了这种事痛哭流涕吧。”
沈映宵:“!”
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顿时全被打碎,他拂袖冷哼一声,以遮掩被看穿的心思:“同情你?我只是想到那位修士或许上有八旬老母,下有稚子嗷嗷待哺,见他仓促逝去,便不由惋惜。”
“八旬老母?”戚怀风蹙眉,“他自己都快八百岁了。”
沈映宵:……”
戚怀风顿了顿,又道:“也没有稚子,他甚至连道侣都没有。而且修真之人难有子嗣,一旦得子定会悉心陪伴,而不是丢下稚子出门历练……你为何会突然这么想?”
沈映宵:“……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懂不懂什么叫比方。
戚怀风也不知道这师兄究竟从哪学来了这等怪话,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言,取出符纸
折成信鸟,
将青竹的玉牌和折扇放了进去,
代他归乡。
但放手让符鸟飞走之前,戚怀风想了想,却又将那一把折扇取了出来,低头静静看着。
这副场面,乍一看像是年轻修士在缅怀不幸遇难的友人。可配上嗓音,画风就完全不同了。
戚怀风轻抚扇骨上手刻的纹路。淡淡道:“这种东西,还是更适合在行凶者的坟头烧掉。”
沈映宵:“……”等等,通常这等遗物,不是更应该焚在被害者坟头么。你怎么又不按套路来?
莫非是想先杀了行凶者为友复仇,再让那人的幽魂日日对着被害者的遗物,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