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姑那一家子啊,真是能气死人。”
席间,纪扬宗说起村里的事情就忍不住叹上口气。
同州战乱这也快过去大半年了,年后家里有子女的人都在张罗着各家的婚事。
过去同州失守的一年里,跑的跑,逃的逃,适龄的男女都给耽搁着,现在稳定了下来,自又把人生大事给提了起来。
再者为了尽快的恢复同州安定和生产,连州府领头鼓舞婚嫁,城里乃至地方上的媒人都快跑断了腿。
如今纪家是炙手可热的人家,且不说本就是大姓之户,这朝又不乏为官为政的亲属,门槛自又拔高了一截。
纪家里几个年轻的哥儿姐儿的陆续都有了着落,且说定的人家都还不错,于家里来说是件大喜事。
不说女婿都能像霍戍邓沉珩那般的,但凡是能踏实过日子,父母长辈可以少操些心便是好姻缘了。
也便是纪家兴盛而起选择多,反观同州大部分人家其实都在放低门槛嫁娶。
同州失守又战乱,不少人家失了男丁,家里也受剥削见空,多也没得挑,能给家里的孩子寻个依靠就妥帖了。
为此连袁飞那般,以前连媒人都不肯多跑的,这朝借着纪家的势头,也有人家主动相与了。
几番蹉跎,袁飞的年纪也很是见长了,心高气傲的纪望菊在给儿子牵线搭桥屡次受阻以后,又在渝昌坎坷一番,也渐渐灭了心气儿。
说是回了同州,能说上个给袁飞成了家就行,万万是不会再嫌这嫌那。
想着如今同州那么好的婚嫁势头,又有没落的人家愿意主动连亲,这朝袁飞的事情和该解决了。
“哪里想到看着前来说问的人家不少,你三姑又给斗起来了,这家嫌人屋里没有壮丁,以后哥儿铁定要接济娘家;那家又嫌人姑娘清瘦了,是个没福相的,将来生不出儿子。”
“一来一去的,把愿意相与的人家挑拣了个遍也没选上和心的。”
黄蔓菁夹了一块炒肉喂到了小桃核儿嘴里,接茬道:“她心气儿又高起来了,竟是瞧上了江桥村里正家的小女儿,人家姑娘生的水灵,家境又还不错,咋愿意跟袁飞嘛。”
“她非觉得自家袁飞能耐的很,叫了媒人去,人家一口就回绝了。三姐还恼上了,觉得自家跟人匹配的很,四处说人家不是,前些城里集会日,在官道撞上,险些还打起来。”
说着便是一阵无奈的叹。
桃榆往嘴里塞着霍戍给剥好的虾,听着村里的长短更下饭了。
不过听到这茬他赶紧道:“三姑要是来家里哭闹,你们可千万别理会帮着他去说亲了。”
纪扬宗道:“我晓得,到时候人姑娘哥儿家的看在咱们家的面儿应了亲,婚后要是过得鸡飞狗跳,那不是恨上咱了嘛。”
“村里农桑的事情我都管不及,哪里有空闲管你三姑那些事儿。反正这些年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她自视甚高认不清自家什么光景,那也
没法子。”()
桃榆认可的点点头,那些愿意前去相与的人家必然是有个短处的,要不然就袁飞表哥那德行,但凡家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自家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是傻子明晓得袁家不是什么好去处还让哥儿姐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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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自己添堵的吗。
非他三姑认不清,把这些拿来明面上说,得罪了这些人家不说,还自以为纪家兴盛了,她们身价门槛也更高了,能由着自己去挑三拣四。
只是自也不瞧瞧,借势自没有本事人家会理睬吗。
大房有田有地,又有工匠建造的手艺;一房逊色些,可人有自知之明眼界不高;四姑郎和八姑人家嫁出去了就踏实过日子,都不拿娘家说事儿。
七房文良也是担得起事的,现在是军户都带兵了,金柯鹿又是个能干的。
这一个家族要强起来也得各有点本领,冒尖儿的才能把后头的提带起来,若是一无所长,光想着借势家里会厌烦,外人也不买账啊。
桃榆瞧他三姑这德行,他那表哥的婚事只怕是有得坎坷。
谁晓得一语成谶,在纪望菊的折腾下,袁飞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老单身汉,一直年近四十了,这才娶上了个一嫁死了丈夫的。
纪望菊老泪纵横,一大把年纪了杵着拐杖还给儿子大大的操办了一场迟来太多年的婚事。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霍守劈腿坐在凳子上,听着一桌子人说些村里事,纪家各房的事情,他无甚兴致参合。
不过今天的菜倒是很不错,他吃了不少。
“一叔,我要大虾!”
在园子里跟小福跑闹了一通的小桃核儿扑到了他的腿上,霍戍看着小崽子嘴角浮起些笑意,扒了个虾塞进了他嘴里。
“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