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习得些帝王之才,宽宏海量。
“姐姐,你手里的栀子花手串好生华美。”
白熙熙侧头,目光直直落在那手串上。
白未暮心想:又来了。
但凡是她喜爱的物事,不论珍馐珠宝,还是古玩字画,白熙熙都非要抢去才好。
就如此次,白玉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偏偏在白未暮手上,好似就添了金加了佛光,立刻变得有吸引力了。
但这次,白未暮是刻意为之。
上一世,白熙熙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跟随她进宫的宁隐闵身上,死缠烂打,惹得白未暮动了怒,白熙熙也并未注意到这白玉手串。
白熙熙并不懂父皇的逆鳞,母后所珍爱的物件,父皇向来吝啬。这白玉手串她必讨要不得。
果然,丰盛帝面色不虞。
白未暮见机行事,轻声婉拒:“庶妹,不是皇姐小气,这白玉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此物于皇姐意义非常,庶妹还是挑些旁的什么为好。”
每每白未暮说此物“意义非凡”,白熙熙就更是非要不可。
见白未暮不给,白熙熙上手便将栀子花白玉手串抓了过来,放在手掌中细细端详。白未暮眼疾腿快地踢了下旁侧的木箱,木箱顶出一角,白熙熙刚刚探身取物,正站立不稳,被这箱子角一戳,惊叫着朝前侧扑去。
砰——
白熙熙砸倒了一排的珐琅花瓶,一时满屋铿铿锵锵不绝于耳,瓷片碎如晶砂飞舞,声如珰琅环佩。
白未暮疾驰几步,只来得及抓住白熙熙手里飞出的栀子花白玉手串,就在此时,丰盛帝凌空一跃,环着白未暮闪至一旁,已是薄怒。
“平南郡主,你有些太过放肆了。”
丰盛帝负手而立。
白熙熙从一地碎瓷里爬了起来,吓得立刻跪了下去,“父皇——”
丰盛帝不为所动,“朕念你是魏国公的女儿,德妃又对你视若己出,从不忍苛责于你。可你却当众抢夺皇姐手里的爱物,竟至哄抢中摔倒砸碎这么多件价值难以估计的珐琅瓶,你可知这些珐琅瓶有何作用?”
白熙熙瑟瑟发抖,“儿……儿臣不知。”
白未暮冷眼旁观,她刚刚恰好找准了角度,白熙熙若是损坏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些珐琅花瓶是丰盛帝预备供至皇陵的祭品,母后爱花,故去后父皇每年都会为二人的陵寝添置物什,已备百年之后同被而眠,每个花瓶上都有丰盛帝的亲笔题字。
丰盛帝此次显然动了真怒,“清点损失,让这位平南郡主照价赔偿。”
“父皇!儿臣错了……皇姐,皇姐帮帮我!”
侍从很快清点出破碎的花瓶的数目,一番核算后,恭敬地将条目列与丰盛帝:“回陛下,损坏大小花瓶二十五件,共白银七万两。”
众人目光齐齐聚拢于白熙熙的身上。
白熙熙当众昏了过去。
·
白未暮大胜而归,落座于轿辇之上,远方余霞成绮,是秀丽的好颜色。
这次不过是打德妃和平南郡主一个措手不及,让她们在未来的数日内无心于旁人,专心筹集银两和取悦父皇。
德妃出身魏国公府,进宫后经营多年,必不会缺了七万两白银。但对于德妃来说,手中珍玩异宝多,现银却少,平南郡主再视如己出也不是亲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德妃必定又气又急。
德妃是魏国公府在帝王身边的眼睛,而她就要趁她们无暇自顾的机会,让魏国公府变成瞎子,来个瓮中捉鳖。
马车吱嘎驶向宫门,忽而听到马蹄声轻快,一阵爽朗笑声随风送来。
白未暮掀开一点帘布,看到不远处有一名身着甲胄的男子意气风发,正和另一名中年官员相谈甚欢。
“那是何人?”
白未暮问送行的公公,仔细端详,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回殿下,那是征战北越的将领,飞隼将军张南嘉。”
白未暮眯起眼。
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能够有机会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张南嘉将军。
——南嘉者,抗越名将,铁骨铮铮,斗南一人。最后却惨遭奸人所害,战死沙场。
白未暮心里有了思量,放下帘布,冷声道,“隐藏行踪,速速回府。”
“是!”
她现下还有件事,便是将那个和宁隐闵暗通款曲的侍女抓个现行。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先将身边的毒蛇尽数拔除,她才能专心展开拳脚,投入腥风血雨之中。
黄昏时刻,公主府悄然打开了一扇侧门,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偏院中。
章华阁内,烛火只点了昏黄一盏,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彩青姑娘,殿下近日待我严苛,我已经如你所说,尽力扮做可怜乖顺,为何公主殿下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