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逃兵就要爬上山顶,水柏停步、抛枪,反手一握,抓住枪身就投射而出,正中前方一逃兵的后心,长枪几乎穿透其身体。
另一逃兵眼见此情状,吓得脚下就是一滑,立刻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就被投出长枪后,一蹬地面,随枪凌空而至的水柏,猛地踏在了脚下。
水柏后面跟上来的亲卫们,一哄而上,将他脚下之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大将军,延国溃兵追得差不多了吧?咱们是不是该返回边关了?再追下去,就过境了。”
站在水柏身体后侧方的亲卫队长,看了看前方边境线上的巨石堆标志,出声提醒道。
水柏闻言,看了看两边,又望了眼对面延国的方向,沉默了几息后,接过一名亲卫递来的长枪,打出了个撤回的手势。
“通知其余追逃的将士,速度下山集结,赶回边关!“
又转身对亲卫队长说道:
“此次敌军溃逃的过快且过于散乱,我怀疑有古怪。你带几人,直去堂城,提醒并让他们一路往关内通传,严查细作!”
转身,带着人离开。
水银死死咬住下唇,一手紧紧捂着口鼻,一手按住身下红柳的肩膀,泪水顺着手指,滚滚而下。
那是父亲,是自己的父亲啊。
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只差五步了!
望着父亲头盔边露出的几丝银发,和布满憔悴、疲惫的脸,看着他浓眉之间深深的竖纹,和眼角细密的褶皱。
她生生地忍住了冲出去、扑进父亲怀里的冲动。
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她不能被父亲发现后送回去,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如今,她只能这样,大睁着双眼,一眨不敢眨地、贪看着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红柳感受着头顶处小姐的热泪,一动不敢动。
只觉心里疼得厉害。
日思夜想、殷殷期盼的父亲,就近在呎尺,却不能相见,小姐啊小姐,你为何要如此自苦啊。
良久之后,水银才松开红柳,翻转身,缩起双腿,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双膝之间。
红柳侧头望着小姐剧烈耸动的肩膀,和腿下渐渐洇开的雪面,忍不住轻声道:
“小姐,哭出声来吧。会憋坏的。”
还是未闻任何回应。
但雪面,已开始凝固。
红柳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几十息后,水银收拾好心情,望了望对面的延国,扒开雪面,拾起包袱,站起身。
大踏步,向前!
……
这座山峰的山脚下,不远处也有一座小小的村落,水银在地图上见过,叫东方村。
延国多复姓,皆崇尚武风。
一进入延国的疆界,主仆二人就换上了延国男子的服饰装扮,依旧晓行夜宿,一路向下。
可当她们终于赶到那座村庄附近时,却只见滚滚的浓烟,正自那方地面冲天而上。
此处地势已渐趋平缓,树木稀少,农田众多。
望着前方的烟柱,水银手脚利落地爬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而红柳则隐蔽地前去探查情况。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红柳手里抓着两套女子的衣裙才回转。
她跃上树后轻声汇报。
“东方村被溃逃回来的士兵给劫掠、并屠杀一空了。奴婢等到那些逃兵离开,搜索了一遍,没有见到活人,但找到了这个。”
说完,打开小姐脚边的一个包袱,将手中的衣裙折好收进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延国的身份文牒,并打开露出里面夹着的一张卖身契约。
村民们的房屋被烧了。
村子里被搜掠过的尸体到处都是,像身份文牒这类东西,被逃兵搜出来后胡乱扔了一地。
其中最大的一座院落,估摸着是村长家,也被烧了。
溃兵离开后,红柳四处转悠,每份文牒都捡起来查看,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合用的。
直至在村长家后院、院墙外的一片竹林里,见到倒在血泊中的两名年轻女子,死状……
身边不远处扔着一份身份文牒,里面夹着张卖身契。
她看了看,正好适合自己和小姐用,便料理了一番后续,带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样,才耽误了些时间。
不过比起小姐下山前安排的:先进村、后想办法从村长那儿弄到文牒,竟意外的方便了许多。
水银接过文牒,打开。
“东方岭树家?那以后我就叫东方楠婴,15岁,你就叫画眉了,仍是16岁。尸体处理干净了吗?”
红柳点头。
她知道小姐问的是,这份文牒和身契对应的那两具尸体。
“我放进了火堆里,看着烧起来才回来的。”说完,红柳再看了看村庄方向,问道:
“小姐,为何延国将士要屠杀自己的百姓呢?不怕被罪吗?”
水银将东西揣进怀里,闻问看向她,想了想回答。
“逃兵心理吧?又不是所有的军队都纪律严明、奖惩有度的。各国、各将麾下良莠不齐乃是常态。
你想想,被一路追杀逃回来的,又想着打了败仗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