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时,天色已如泼洒过浓墨,月色昏晕。
林楚给姨妈发了条短信报备,编了个隔壁青市好友找她来玩的理由,不确定玩到几点,让姨妈别等她先睡。
卧室门缝透着光,传来水流声哗哗作响。
猜测他可能在卫生间,林楚拐进厨房打开热水壶等候。
北方统一供暖,可褚砚的屋子里却冷如冰窖,她猜他肯定忘了交取暖费。
她从进了屋子就没敢脱下棉服,更别说他就这样天天睡在这里,怎么能不感冒?
这人还是这样,对她万般上心,对自己却总无所谓。
走神不过一会儿,沸腾的白烟给四周空气带来了些许温热,林楚将烧开的水倒进玻璃杯,又等了几分钟,在这种温度的房间里,水也很快就会变凉。
一转身,却对上了褚砚那张仍挂着水珠的脸。
她完全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低头一瞧,果然还赤着脚。
责备的话甚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林楚:“……”
“你洗了澡吗?不是让你躺好不要动。”
少年抬手捏了捏滴着水珠的发梢:“没…躺着有些头晕,起来洗脸清醒清醒。”
林楚再次沉默。
你当然会头晕,因为你现在在发烧你懂不懂。
实在不让人省心。
“回去躺好等我。”
话一出口,褚砚停在一时原地没动。
林楚也忽然想到什么,面颊涨红。
急急补充道:“等我拿药过去,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便推他转身,促使他向房间方向走。
……
端着水进来,某人已经身披被子,坐起身倚靠在墙边。
水杯药片放到床头,林楚刚要开口,就听他苍白着脸道:“你走吧。”
“又怎么了?”她当然不懂他突然发什么脾气。
长而浓密的睫毛压下一片扇形的黑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会传染你……”
林楚也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截坐在他床边。
“怕传染我,刚刚怎么还……”亲那么凶。
他打断她,挠着乱蓬的碎发,温顺如可怜的幼兽:“刚才是不知道,我以为只是睡太久头晕,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知道。
轻叹一气:“那就老实吃药,看你吃完药退烧了我就走。”
褚砚没应,他宁愿不吃药不退烧,这样她就不会走。
林楚听不见他的心声,继续说着,又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他。
“是你那位姓宋的朋友给我的,等你好了记得去谢谢他,他担心你一下午呢,刚放学就跑来找我。”
手机在她口袋里沾染上了她的温度,褚砚接到手握了握说好。
药片与水递到唇边,他又盯着她抬眼:“一会儿我去做饭,吃完饭再走好吗?”
林楚没答,趁机将药片送到他嘴里。
他身上烧得厉害,药片的糖衣很快就在舌尖融化散开,唯一甜意消失殆尽,苦味开始肆意蔓延。
褚砚有苦说不出,眉头紧蹙,面上表情忽然便变得煎熬扭曲。
未等林楚伸手,他就跟个孩子似的自己立刻端起水灌了下去。
林楚被他的反应逗笑,接上刚才的话:“病成这样还做什么饭,我还不饿,点了点粥等你睡一会儿醒了吃。”
药刚下肚,他仍头脑不清醒,咬着字问:“等我醒了一起吃?”
也就是说他睡的时候她不会走,对吧。
林楚目光却在他手下不断绞着的被角。
他在不安,在紧张,而她何尝不是再一次心软。
“恩,等你醒了一起吃。”
况且他现在没退烧,她也放心不下。
关上灯,林楚端着杯子走出卧室。
怕她在沙发会冷,褚砚还执意给她拿出了一床崭新的棉被。
灯光又暗了下去,望向窗外,霓虹灯闪烁着忽远忽近而微弱的光,原本停歇的细雪不知何时又开始纷纷扬扬。
她亮起手机,七点过半,时间还早。
窝在被子解锁屏幕,宿舍群里又是一堆消息未读,还有一部分是at她的。
林楚也无事可做,只好划上去从头开始看。
四点半左右,付嘉第一个在群里发了言,她在小学实习,是四个人里下班最早的。
[元气少女付嘉嘉]:【愉快的工作时间又结束了,今晚有没有出来聚一聚的,咱们都在S大附近,隔着又不远(除了远在琴城的某位之外】
不用说是谁,大家也都知道指的是林楚。
临近五点,在出版社的孟琳琅也将手头的工作一搁,短暂休息。
[海棠编外写手琳琳酱]:【我就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