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心思简单,为人没有城府。
自从上次搭话之后,仍然隔三差五塞一些小玩意儿到绿滔院的门缝里来。只是,或许因为害怕这绿滔院里的女鬼传闻,她没有踏进门槛一步,也没有主动朝自己攀谈。
清苓也很自觉的不触别人霉头。
想起绣儿之前手臂上的红痕,她便将一瓶跌打药膏放在门缝处。估摸着等绣儿再来塞东西时,应该能看得到。
或许是这瓶要药膏的原因,有日傍晚,绣儿来时院门大开,见自己在院子中拔出杂草,扔进旁边一个破旧的箩筐里。
绣儿意外地主动出声问她:“少夫人,你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来这破院子做什么?”
她笑了笑说道:“绣儿,你家二老爷明明看我不顺眼,你现在偷摸来送东西来做什么?”
只见,绣儿连忙食指触唇“嘘”了一声,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红霞。
也是这次之后,她和绣儿的关系亲近了起来。
原来,连着几天见到好胳膊好腿儿的清苓,绣儿内心对女鬼的恐惧早已消失殆尽。只是清苓虽说受罚,但毕竟还是主子,绣儿不敢僭越,这才不敢主动攀谈和随意进院子的。
实际上,绿滔院这儿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和清苓混熟了之后,绣儿闲暇时分,也时不时往绿滔院跑了。
——
骏马飞驰,到了严府门外,马上之人翻身下来,门房见到是严秉真,迎了上去牵住缰绳。
“云顺回来了吗?”
“回禀三公子,今日傍晚刚到。”
前两日,他抽出云顺带了人手去乡间搜罗五的踪迹,顺便让其在严家祖宅寻找符合母亲条件的嗣子。
估摸着云顺今日也应该到家了。
严秉真提步回了大房院子,见云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坐着倒座厅里。
“待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母亲处?”
云顺回道大夫人出去打马吊去了,不在屋子里。
“那你先带着小童去让嫂嫂过过眼也行。”
“这......”云顺支支吾吾道,“公子,少夫人现在住在...绿滔院呢。听说大夫人和少夫人起了争执....”
他这才听闻潜逃一事,沉默一瞬,“我时间紧,先去绿滔院会一会她吧。”
路上云顺简单说了一下小童的情况,当他走到绿滔院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不由一愣。
绿滔院里的环境可是连丫鬟小厮的住处都不如的。
院门微微隙开,他看见清苓在茂密的黄角树下坐着一把小木椅,穿了一身绿绸花鸟纹样的袄子,下身着同色的马面裙,正支着脑袋手拿着木棍在烧着火的小炉子里戳着什么东西。
二房的丫鬟绣儿坐在她旁边,两人说笑着。
云顺喊道:“少夫人?”
“谁?”清苓问道。
绣儿起身去开门,看到严秉真站在门外,变得紧张起来。大房和二房不对付,她身为二房的丫鬟,身份尤其尴尬.......于是屏退匆匆离开了。
严秉真站在院子门槛处,并未被邀请入内。
她浑身升起一股戒备气息,站在黄角树下,裹在一身宽大的装束之中,与粗大的黄角树干相比,愈发显得身子瘦小。
即将日落,夕阳悄然地收起一缕缕光线,他突然想到了祖父给自己讲述的志怪小说中妖精鬼魅的故事。
常常是日落黄昏之时,天光和暗夜交接这刻,人啊,最易遇鬼逢妖。
她脸色沉沉的,隔着一片院坝望着他,“有要事?”说起来,在绿滔院住了这么久,大房的主子还是第一次屈尊降贵来这破落的小院子里。
她的声音泠泠然如清泉击石,带着一股疏离之意。
他在听到这句话后从怔忪间回过神来,榕树树冠茂密,但叶子的罅隙之中映入几缕光线将她投下了一片细碎的影子。
鬼魂是看不见影子的。
他轻笑一声,“当然有要事,让嫂嫂来瞧瞧未来的嗣子。”
云顺牵着一个孩童从他身后走了上来。
那孩童约莫四五岁,唇红齿白,身子骨结实,只是瞧着眼睛怯生生的,有些怕人,往院子里瞄了一眼之后就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她了。
正是大夫人心心念念的嗣子了。
清苓怔了一瞬,这才从榕树投下的阴影穿过空旷的院落,走到院门前,“这么快就找好了,三公子办事很牢靠呀。”
这句话没听出是赞赏还是讽刺。
“还没定,让你和母亲先过过眼。”
她蹲下来,攒起了一个亲切的笑脸,柔声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严、小、白。”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
他的眼睛红红的,嘴巴耷拉着,显然刚刚哭过不久,回答了清苓问题之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