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然一声巨响!
长剑没有刺入楚括的身体,而是被一道银白弧光反弹。
楚括垂目看去,正是手中篆刻花纹的匕首嗡嗡争鸣,展开了一道坚固结界。
“有……有刺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愣神的人们好似大梦初醒,尖叫的尖叫、逃窜的逃窜,间或夹杂着小倌儿的哭声,温柔乡被打破,整座花楼乱作一团。
楚括心跳如雷,原以为对方会像上次一样,没能成功便抽身离开。可是不知怎的,这次此人好似杀心浓重,非要得手一般!
一击不中,她便封住楚括去路提剑再刺,一连几剑撞在结界上,剑剑凶狠,砍得火星迸溅。
楚括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直面过这般杀意,当即狼狈摔倒,随着左支右绌的躲闪,盘好的发髻与遮面的纱巾统统披散零落,在众人面前露出原本的男子模样。
“是他。”头戴斗笠的女子看清人后似乎怔了一怔,她按着腰间佩刀,却好像被杀手的气势震慑,身体僵硬得动都动不了。
有人不成调地惊呼:“是个男的!难道这杀手就是专杀男子的妖怪!”“快逃啊!是妖怪!”
场面更加混乱起来,黑衣刺客不想再耽搁了,一双有如毒蛇的眼睛盯住楚括,猝然冷笑:“你跑不了。”
楼外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雷声隆隆作响。刺客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凝聚出一团噼啪作响的光团。楚括觉得自己好像被盯紧的猎物,而杀手那双被电光映得森寒的眼睛,昭示着他的必死无疑。
“引雷!”杀手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到了。如果任凭天雷劈下,整座花楼都将付之一炬,她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要让所有人一起死!
雷声已然逼近,带着摧枯拉朽之力聚集与当空。人们寒毛根根倒竖,竟是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不知从哪飞来一柄铮铮作响的长剑,有如白虹贯日冲向光团。
长剑携着电光在人群中呼啸而过,眨眼间穿透窗户,冲天而去,也是在这瞬间,雷声轰然降临,却尽数被长剑引走,电闪雷鸣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携万钧之势砸在了距离花楼三尺之外的空地上。
无人伤亡。
杀手一惊,企图再次引雷,来人可不会给她机。,银白马靴凌空踏在杀手胸膛之上,将其逼退数十步,黑衣杀手反手持剑抵挡,剑气扫过之处无不留下深刻剑痕,却伤不到来者分毫,后者旋身躲避剑气,继而长腿高抬,直踢杀手面门,趁其躲闪并指如勾,便要扯下她的面纱。
这是高手。
杀手拼着生受一击,勉强护住了身份,继而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弹指之间,两人一路从花楼东边打到西边,打得桌椅翻倒、酒器、木屑崩裂四溅。少女穷追不舍难缠得很,倒显得手中有剑的杀手落了下乘。
“师姐,接着!”顾悬环喊了一声,将九节鞭当空抛来,众人这才惊觉那少女还是赤手空拳!
只见她足尖点地,一个后翻接住钢鞭,复又翩然落下。行云流水之间,虚设的广袖翩翩鼓动,恍若真正展开了鹤羽一般。
“难道你是白烟尘?”杀手眼色变得难看。
“没礼貌。”九节鞭在白烟尘手中宛如化作灵蛇,劈头朝她喉间撕咬而来,“江湖规矩,你先自报家门。”
啪地一声,杀手拼命用剑格住了钢鞭,却还是被鞭尾扫到了脸,鲜血涌出,她自知不敌,反手向四周甩出数枚玉镖。
不愧是杀手,关键时刻想都不想就拿普通百姓当靶子!
“悬环!”白烟尘低喝一声,反身踢落最近的一枚飞镖。两人配合无间,当最后一枚飞镖刺向江湖打扮的女子时,被一双修长手指当空夹住改变了轨迹。
同样的玉制飞镖,果然是上次那个人。
当啷,飞镖落地,白烟尘略有不甘地看向大开的窗户:“哼,还挺能跑。”
冷风灌入花楼,甫遭惊吓的众人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安全了。没有人被杀、没有人被雷劈死,甚至保护了她们的少女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好像无事发生。
“刚刚那个人说她是白烟尘……”有人迟疑着开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来了精神:“你就是白烟尘?那个白烟尘?”“你可是剑尊首徒!”“你刚刚都没用法术吧?好厉害的身手!”“没有你,我们都完了……”
“过奖过奖。”“小事小事。”白烟尘嘴上谦虚,笑得可是真开心,转脸就把还可怜巴巴坐在地上的楚括抛诸脑后了。
此一役,白烟尘在这小小离水镇算是出了名,人人皆道她身法漂亮,招式轻灵,长相还十分出众,简直就像白鹤幻化的神仙一般。
而那个至始至终躲在人群里的江湖少女,当下便涨红着脸溜走了。
惨遭破坏的花楼内,众人沉浸在对白烟尘惊为天人的气氛中,无人搭理的楚括正好趁此机会悄悄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