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绣球?”
“是……不敢欺瞒仙子,这一趟特意请云瀚同行,乃是为了能请仙子一赠鎏金绣球。”
“二公子还真是奇怪……想不到费尽心力登上这红袖阁一十八重天,居然只是为了一件玩物。”说着,沈蔓轻轻站起身来,缓步踱到栏边,看向楼外,亦瞥了一眼在一旁软榻上半卧着的叶云瀚。
“不错,这玩意儿在仙子手里,的确只是一件玩物。不过令驰云是镖行中人,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令驰云顿了顿首,恭敬道,“若是仙子有何为难之处,不妨言明,或约或赎,令家概不还口。”
“二公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照道理说,入幕之宾本该是尊驾,如今二公子却只求奴家赠一个绣球,又说得上什么为难呢?”沈蔓回身,敛敛神思,盈盈一拜,令驰云迎光看去,只感恍惚得见云端仙娥一般,神智一震,立时亦起身回礼,不敢轻慢。
“若是能得仙子慷慨,令驰云自是感激不尽。”
“这个先不急着说。”沈蔓轻柔一语,看向令驰云道,“虽说机缘难得,可奴家自作主张,将你这好友圈在楼中十余日,二公子都不曾失了耐性,奴家心中感激。此事虽然不大,不过多少不大合乎瑶台佳期的规矩,何况二公子奉命而来,自当早日交差……奴家敢请二公子再多留一日,且让我……跟这个多年不见的冤家,再多一日叙话?”
“那是自然。故交重逢本该多聚,如此仓促行事,驰云倒要感念仙子体恤了。”令驰云明白意思,立刻循礼思退,走之前亦向有些心不在焉的叶云瀚使了个眼色。
待令驰云走后,沈蔓瞥了一眼仍旧半卧着的叶云瀚,倒也没了方才的端庄大方,恢复了往日的小女儿情态,略埋怨道:“你这就要走了?”
“事情了了,按理说,不该多留。”叶云瀚眼光落在楼外的天幕之间,轻叹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位二公子的来意?”沈蔓缓缓上前,声音柔柔而又浅浅,稍一犹豫,却还是轻轻地在叶云瀚榻边坐下。
“他总不会是为了你而来的。”叶云瀚仍旧向外望着,声音几分清寂,“飞龙门闹宝,临安城闹贼,押镖押到一半,臻古斋又起了波澜。这趟说是没有授命,我也难信。”
“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便是默认他这么做了?”沈蔓眼波涟涟,打量着叶云瀚的神色。
“本来,这东西落在令家手上是否稳妥,我还在盘算。只是不想在这儿见到了你,别的不管,总不能让它再留在这儿了。”叶云瀚转过头来,看了沈蔓一眼,浅笑道。
“为什么?”沈蔓秀眉一蹙,抬手攀住叶云瀚的膝盖,红颜微愠道,“你可知,这绣球虽然不过是个玩物,却是我出阁用的东西,这要是给了出去……你让我今后往哪儿待?”
叶云瀚仔细端详一眼倚在他膝上赌气撒娇的沈蔓,眉眼弯了弯,道:“蔓蔓,难道你还真的打算一直待在这儿不成?”
“你……你说什么呢。”沈蔓气息一滞,赶忙收回了手,侧了侧身。
“你终究不是此道中人。此次瑶台事罢,你这阁主正好也有了抽身而退的正经理由。论及铺排疏通,你远远比不上段姑娘,那四位掌令也是各有千秋,不需要你担心。”
“那,那又怎样。”沈蔓低了低头,声音也小了许多。
“怎样?”叶云瀚一使力,坐起身来,温言道,“你还愿意回江南安顿吗?”
虽是极平易、极朴素的一句话,却是在姑娘家心头掀起了万丈狂澜。沈蔓神色一滞,立时回头,叶云瀚虽然仍是笑意浅浅,但眼眸之中全无半点调侃揶揄之意。
“按着沈大人的意愿,在江南安顿下来,过平静的日子。以后的事情,你再慢慢筹谋,自己做主,嗯?”
“你……要带我回江南?”话音未落,一颗豆大的泪珠已然滚落香腮。
“那也得你愿意。”叶云瀚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语罢,叶云瀚拥了拥身上盖着的衣裘,便又一头倒回了榻中。故而他并未察觉,沈蔓在半晌无言之中,看向他的眼神,是如何的感激、期许,甚而眷恋,更有难舍。
“二位,叨扰了——”
一阵默然之后,只听得堂下传来女子清丽一声,循声望去,原是段青衣,穿了一身娇媚俏丽的桃红撒花袄裙,手里端着一张酒案,还没等上前来,便是笑意盈盈地招呼二人。
叶云瀚忙坐起身来,见段青衣袅袅婷婷端了酒案上前,行了福礼,喜道:“青衣真是忙得糊涂了!还得要等到令二公子告知,才知道叶大侠与我姐姐原是旧交,真是罪过。”
叶云瀚颔首回礼,沈蔓却是一双媚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姐妹,疑问道:“奇怪了,你今日怎么倒肯换件花色见人了?”
“身为执笺官,却怠慢了客人,可不得好好赔罪,以显诚意嘛。”段青衣会意一笑,回了沈蔓的话,便捏了酒壶,仔细斟好一杯“红袖忘尘”,敬道,“重拾旧缘,应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