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江南嘛。我思来想去,不忍心把她们都抛在这里受苦,所以……不如大家就把手上银钱各自分分,各寻出路,这风月场,干脆散了吧。”
“嗯……你要这么想,也罢。”
“不过,有件事,我昨日忘记问你了……”
“什么事?”
“就是……若是回了江南,你……打算怎么安顿我。”
“嗯……在你家乡盘一处安静院子,给你住下。”
“我是说,说……你。”
“我?嗬,等事情办完,我会再去看你的。”
“事情……绣球的,这个事情吗?”
“……是啊。”
“你……一定要去办吗?这是你的事吗……”
“蔓蔓,我不瞒你……这件事,还真的是一定要办。”
“哦……那,你们先回去复命吧。”
一瞬缄默,沈蔓双手将一个华彩琳琅的大红金丝嵌绣球,交到了叶云瀚手中。
“散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左右得确定她们都安全离开了,我才能放心。”沈蔓回身,看着里里外外收拾行囊、整理物品的众多妙龄女子,也不再回头看叶云瀚,只轻声道,“这一别,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你且准备着,等送东西回了临安,我就来接你。”
“一路小心……走吧。”
沈蔓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跟令驰云话别,径直迈步回了红袖阁,背影虽然仍是秀美无伦,却不知怎的,隐隐多了几分凄清之感。
“唉,这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惹小乙生气那会儿,你会说我是真笨了。”接下叶云瀚递来的鎏金绣球,令驰云万分谨慎地将它锁紧自家镖箱中,又仔细揣好了玄铁驰云令,这才拍了拍叶云瀚肩头道,“沈姑娘她——可是个心肠柔善的好姑娘啊。”
“走吧。”叶云瀚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拂掉令驰云按在他肩头的手,“江湖一日乱过一日,早点理清,早点解脱。”
“云瀚,你怎么了?”
茶棚里,这已经是令驰云第七次推叶云瀚了。自从红袖阁出来,回临安的路上才走了一两日,叶云瀚却总是魂不守舍一般,每每莫名愣神,屡屡要令驰云出声唤醒。这个样子,在他这等级数的高手身上,可不多见。
“没事……”叶云瀚呼出一口气,眉头却未解开,不知怎的,虽然不过三五日路程,他却总觉得心口坠着什么东西似的,每每神思一僵,人便发愣,即便是被人唤醒,也总有一股寒凉之意窜上后脊。
“莫不是在大厅里睡了十几天,生病了吧?”令驰云眉一蹙,打量着叶云瀚脸色,“你的气色不大好啊。”
“不知为何,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叶云瀚摇摇头,忧心道,“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一样,思来想去觉得不对。”
这时,茶棚进来几个赶路的,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坐下,立刻议论起来。
“哎,听说了吗?今年红袖阁的盛会,中选的是青衫一叶啊!”
“是啊,原本还想着令家和飞龙门都亲自去了,势必有得一争,没想到竟然旁落在了这么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身上。”
“青衫一叶可是少有这等抛头露面的场合啊!听说比到后来,连白飞羽都觉得不是对手,直接退出争夺了呢!”
“哟,当真这么厉害啊!”
“别听他胡说!你们可还不知道吧?就在白飞羽到红袖阁比试的那段时间,飞龙门里几个长老纠集起来,闹着要分家呢!”
“啊?白飞羽为飞龙门立下那般功勋,怎么还会有这等事!”
“哼,能是什么事,还不是宝贝的事!白飞羽秘而不宣,给门中没个正经交待,谁不担心是他仗着自己是门主,武功高强,就把宝贝据为己有了呢?听说几个长老联合起来,非要让白飞羽公开宝贝的真相,说白了,就是想要讹他一笔呢!”
“说来还奇怪呢,宝贝的事闹了这么久,可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是人去了红袖阁,家里立刻炸开了锅。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早就存了心思,想要来个调虎离山呢!”
“哎呀,谁的手这么长,能伸到红袖阁里去不成?”
“嗬,飞龙门想要谋算他人,就不兴自己被别人给谋算了么?”
“咔嚓!”
令驰云一个激灵,看向身旁的叶云瀚。而他此时双目圆瞪,手里的茶杯更是已被一把捏碎。还不等他出言,却只见叶云瀚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就往外走,他也只好立时起身,吩咐乔装的镖队众人立时折返。
当二人再次回到瑶台胜境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无疑晴天霹雳。
玉树琼花、雕栏画栋,原本美轮美奂的一切,都如遭了天谴一般,已经破败得毫无旧日风华可言。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倒在小桥上的一个身影。那一袭原本曼妙清雅的碧绿倩影,已无知无觉地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