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贺莲房对贺绿意屈膝福身,上官氏双手捞空,顿觉眼前一黑,只想狠狠去骂醒那没脑子的女儿,连一点点头都不愿意低,将来怎成大器!
贺兰潜性子冲动,立刻不满道:“大姐!她能有什么委屈?!你在佛堂这几年,她在府中都要横着走了,吃穿用度上,哪点不比我们嫡出的?!倒是你,在那阴冷的小佛堂里待了这么久,也不知身子有没有受寒,衣食是否短缺,你连自己都不顾地替她说话,她可曾感激你几分?”
贺莲房柔柔回道:“姐妹之间自当互相帮助,谈什么感激与否?”说罢走回到徐氏身边,依然是乖巧柔顺的模样,“祖母,便是看在莲儿的面子上,饶了两位妹妹这一回吧。”
若她不给贺绿意福身,一言不发,徐氏也就将此事揭过了,可偏偏她不仅没有指责,还把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徐氏不想罚都不行。更何况她也是真的看出来了,绿意这丫头被宠的太过,需要好好冷一冷,否则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祸端来。思及此,她便淡淡地道:“看在莲儿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入佛堂思过就不必了,只将衣裳洗净上好熏香送到菡萏筑,再给你们大姐好好赔礼道歉,此事便算罢了。”
闻言,贺莲房忙出声阻止,面色夹杂着不安和惭愧:“祖母,两位妹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是做那种粗活的料儿?冷水少不得要将她们的手给冻伤,再说了,哪有小姐亲自浣衣的道理?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府里丫鬟婆子这么多,自有专职浣衣熏香的,祖母不必如此动怒。”
这话听起来不管明暗都是为了贺红妆和贺绿意好,但徐氏却敛起了眉头,面上隐隐透出怒色:“有什么不行!不过是两个庶出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不成?既然莲儿这么说,便让我这老太婆亲自看着她们将衣服浣洗干净!我倒要看看,有哪个嘴碎的敢朝外头说?”
徐氏的性格,贺莲房可以说是摸了个十成十。她看似慈祥和蔼,却有几处逆鳞动不得。一是她的儿子和孙子,二便是她在这府中至高无上的控制权。徐氏未出阁前亦是嫡长女,下头也是有几个庶出弟妹的,如今听了贺莲房的话,想起以前自己在娘家所受的气,顿时对贺红妆贺绿意怎么看怎么厌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连上官氏都被她迁怒了。“瞧瞧你教出的好女儿!一点尊卑长幼的规矩都不懂!当初我做主让励儿纳你入府,就是看你知进退明得失,可如今你将我两个好好的孙女儿教成这个样子,日后励儿回府,要我如何跟他交代!”
上官氏闻言,眼圈儿立马红了,正要解释,那任性刁蛮的贺绿意却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愤地盯着徐氏,凄厉道:“我就知道祖母您是个偏心的!贺莲房一出佛堂,您便跟中了邪似的宠着她,这不过才一天工夫,您便将我和姐姐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您心中难道真的对我们姐妹一点疼意都没有吗?!贺莲房只是说了几句话,您便不顾一切地要责罚我们,还连娘都不放过,老夫人,您好狠的心肠!”
她这话一出,徐氏登时被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最小的孙女素日活泼机灵,说话什么的端的是天真无邪,虽然偶有失言,但那不过都是童言无忌,自己待她也算是够好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们庶出的一份,有什么好处也没遗漏过她们,可谁知原来自己的好,在她们看来都是虚伪的、假的、骗人的!徐氏恼的一拍桌子,贺茉回给斟的那盅茶便摔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贺绿意被这尖锐的声音吓到,随后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忙看向自己的娘,谁知上官氏正垂首听训,哪里还有工夫管她?再扭头看自己的亲姐,贺红妆眼冒怒火,她跟娘的所有努力都被这个草包妹妹给毁了!若是绿意不说话,跟贺莲房讨个饶,这事儿还不就过去了?如今可好,闹的这么大,要怎么收场?
徐氏却没有察觉茶杯摔碎,可见她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口口声声的贺莲房、贺莲房,贺莲房是谁?!她是我大学士府的嫡长女!你的嫡出大姐!平日来我倒是宠你们姐妹俩,可你们是如何回报我的?老夫人,既然你这么爱叫我老夫人,以后便再也不许你唤我祖母!”
贺莲房站在徐氏身边,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面容恬淡,庶出的被责骂,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得色,看在贺茉回与贺兰潜眼中,二人都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她最是了解徐氏不过,方才说的那番话,令徐氏发怒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要让贺红妆和贺绿意看清楚,想明白,她们庶出的,无论怎么比都比不过嫡出的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只要她们二人认清了这一点,就算往日老夫人待她们再好,她们也会全部忽略,只记得徐氏的凶狠偏心!日子久了,一点点的不满慢慢累积,到时候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徐氏便会先收拾了她们。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坏,也能将所有的好一笔抹去。
上官氏又气又恼,若是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将那不争气的女儿一巴掌打死!可生气也没有用,如今她只能想办法先把她们救下来,难不成真的要让她们在这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