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楚的心思,聂靖未必就猜不出来,他的心里也十分地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贺莲房能够平安,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不停地有人可以令她想起他,所以偶尔制造点小麻烦什么的,其实也无伤大雅。问题就在于,聂楚无法把握这个挑衅的度。你瞧,他为了杀贺莲房,竟不管不顾,当时倘若没有青王在场,贺莲房能否生还,那可真是个未知数。所以,即便是给贺莲房寻点事端,聂靖也决不会选择聂楚去做。然而,其他人下手,总会有些顾虑,唯有聂楚这样奋不顾身的,才能让贺莲房精神高度紧绷。既要让聂楚不顾一切地对贺莲房出手,又要绝对的保证贺莲房的安全,这事情看起来不难,做起来却不容易。这边聂楚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那边青王却仍然怒气未消。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光天化日之下,有他在身边,却有人胆敢要伤害他的妻子,这是何等的大胆挑衅!以至于他对贺莲房的决定非常不满,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回自己的营帐之后,就开始一个人生闷气,坐在桌前,任凭贺莲房如何唤她,都不肯回头,也不肯搭理她。起先,贺莲房也没想到青王这是真的生气了,还以为他还在为先前有人行刺自己感到愤怒。可当她唤了他好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后,贺莲房就明白了:她这看似“善良”的做法,怕是青王殿下并不能接受哪!她坐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背对自己。兴许是怕他自己会心软,所以他是面对着墙壁坐着的,而且整个人十分僵硬,就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那儿,要不是贺莲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倒真的要以为是他做错事了正在反省。“王爷。”青王不回应。“王爷。”还是不搭理她。“王爷!”这回加大了声音,然而青王仍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很烦我耳朵有问题你不要叫我的姿势。贺莲房忍不住笑了,她赤着脚跳下床铺走向青王,在他身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脖颈处蹭啊蹭的,活似一只亲人的小猫:“你恼我啦?”青王装作没听到,因为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对于聂楚,他们夫妻二人的态度是一致的——先除之以后快!然而今天这么个大好机会,阿房却眼睁睁地拱手让人了!错过这一次,何时才能等到第二次?这机会稍纵即逝,一次抓不住,便是再也别想再来一次的!“夙郎~”这次的呼唤变得格外温柔娇嗲,贺莲房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从成亲以来,这样撒娇的语气,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最近一次,还是她想要一起出使大元那次用的美人计。青王最受不了这个,贺莲房对他而言,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平日里她的一个笑容都能让他浑身热血沸腾,若是特意放低了身段,放柔了语调,他根本就无法招架。可他想想先前所发生之事,心里却并不高兴。努力压制住心底的冲动,他故作冷漠道:“这一回你使美人计也是没有用的。阿房,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你羞是不羞?”贺莲房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有用就好了,谁管他这是第几次呢?”她亲昵地咬了咬青王的耳垂,双手摸进他的衣襟,感觉到身下强壮的男性躯体抖了一下,眼底坏笑一闪而过。“夙郎,你真的要同我生气,却不听我解释为何留聂楚的性命吗?”青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下腹澎湃的欲潮:“你且说来听听。”“不放了他,我要如何引出聂靖?”贺莲房巧笑倩兮,“这聂家人我可不放在眼里,对我而言唯一比较有威胁性的,也就只有聂靖了。”聂靖一日不死,她便寝食难安,同样的,对聂靖而言,只要她一日不臣服,他心中的那头野兽就一日不能餍足。青王皱眉:“欲引聂靖出来,还有很多种方法,未必要选择这个。若是能除掉聂楚,自然是早日除掉的好,省得夜长梦多。”他做事素来是干脆利落的,从没有拖拉的时候,对青王而言,贺莲房这样选择,到底不够严谨,稍显冲动。贺莲房却笑意更深:“王爷,难道你看不出来,今日即使你我坚持要杀死聂楚,聂楚最后也一定不好死。”只是他太担心她,否则,以他的洞察力,焉能看不出这个?“此话怎讲?”“你看那麦可汗王,处处受制于祭国师,祭国师一出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时时刻刻以祭国师马首是瞻,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如今的大元国,做主的到底是谁。不过能看出来,祭国师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否则他也不会辛辛苦苦掩饰了。”贺莲房微微一笑。“就目前的情形来说,祭国师是肯定不会让聂楚死的。聂楚千里迢迢抛弃一切从大颂投奔他,自然是他的心腹,若是我们硬是要聂楚的命,却不给祭国师面子,得罪这么个人,我可不认为是个好选择。倒不如顺了他的意,既给了他面子,也让他欠我们一个人情。”经贺莲房这样一提醒,青王才想起此番出使大元处处不对劲之处。他竟忽略了这么多细节!从初次见到祭国师,他与麦可汗王的谈话便处处被其掌控在手里,准确一点来说,是麦可汗王十分听从祭国师的话。虽说祭国师在大元地位尊贵,且占卜灵验,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臣子。然而就祭国师与麦可汗王的相处情形来看,反倒是麦可汗王更像是落于下风的那个!见青王面色凝重,贺莲房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于是从他背后走到他身前,拉开他的手,坐到他大腿上,仍旧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你我相识以来,我何曾放过得罪过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