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池府西南方有一扇废弃小门,旧锁锈迹斑斑,四周葱茏草木夹着几朵花枝,开得正艳。
郝可爱立在门前,笑嘻嘻对眼前男人道:“不知大公子找小女子有何指教?”
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个名身姿修长的男人。
这男人瞧上去不过二十八、二十九的年纪,双眉修长、挺鼻、猫唇、一双深邃的眼。
本是一派矜贵模样,却因着他轮廓分明,倒又添了几分凌冽之气。
本是一双冷眼,此时却多了几分柔情,恰如雪水初融,透着几分暖意:
“你骗得了旁人,又何曾骗得过我?”
郝可爱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我骗谁了?你们一个个都猴精儿猴精儿的,谁会被我骗?我被人骗倒差不多!”
听到“我被人骗”这五个字,池剑寒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愧意。
他垂了眸子,却只瞧见她的毛茸茸的发顶:“月儿,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月儿”二字,郝可爱先是一愣,旋即耷拉着脑袋,长长叹了口气:“公子您今岁可二十有九了?”
池剑寒虽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郝可爱忽地仰头看她,竖起大拇指:“几年未见,公子眼力还是这般好,真真是老当益壮!”
池剑寒也不在意她的打趣,只道:“不管你换了多少张脸,换多少个名字、身份,我都认得你。”
郝可爱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四处环顾一番,见此地除他二人外再无旁人,便道:“不知公子找小女子有什么事吩咐?”
哪里有什么事吩咐?
他不过是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大眼瞪小眼干站着,他也满足了。
郝可爱见他不说话,微微弯着身子,从他身侧擦过:“既然公子无事,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了,告辞!”
她方迈出一只脚,手腕已被人握住。
他的手掌宽厚、干燥、温暖。
郝可爱默了片刻,稍稍使力便挣脱他的手掌,背对着他,忽地淡下语气:“破坏我的原则,会被我打的。”
池剑寒凝视她的单薄的背影,本就想同她多说几句,此时便接话道:“你的什么原则?”
郝可爱伸出一根手指:“原则之一,不与有夫之妇独处一处。”
她接着道:“听闻大公子已有未过门的妻子,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公子觉得呢?”
不待池剑寒反应,她已踮着脚尖溜了,溜得真快!
池剑寒立在野风荒草间,忽又想起那夜,她捂着肩头的伤口,血流了满手也全然不顾,只慌张地盯着他,流着泪向他解释:
“不是我,我没有伤她,是她自己伤了自己,求你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绝对不会……”
他就站在她身前,却没法子护着她,甚至连握一握她的手也不能,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对她说一句:“我信你。”
她听了这话总算松一口气,似才觉得伤口一阵阵抽痛起来,扶着树干勉强喘了几口气,才直起身子,朝他露出一抹又委屈、又失落、又凄惨的微笑:“你相信就好……”
她喃喃着转身,再也不瞧周围人一眼,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身后洒了一地鲜红的血。
她将他当做唯一的依靠,他却让她无依无靠。
彼时她不过十六岁。
往事已去六七年,但那些事却如同埋在心底的一根刺,埋得愈久,便与血肉长在一处,若欲拔出,竟比刺入时更疼。
她离开山庄后,他担忧她的安危,也派自己的眼线时刻瞧着她,护着她,但只要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眼线们一疏忽,她就失踪了,这一失踪,便是三四年。
他一下子急了,顶着父亲给的压力下山寻她,却连她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这三四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她,便是人没了,也得瞧见尸体。
他一面担心寻不到她,听到有人在野外发现尸体时又心慌,不过半年左右,他人已憔悴得胡子拉渣。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得某一天,他终于又听得她的消息……
02
话说那日方烛明纵马离去,到得城外时瞧见一队巡逻的士兵,他策马行至士兵身前,对士兵自我介绍:“我是方烛明。”
那士兵不解他意思,一时懵了,只道一声:“噢。”
方烛明道:“我就是陛下缉拿的方烛明,你们还不缉拿我?”
那士兵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一眼他,又让手下拿来画像,这一对比,果然分毫不差,却又有几分疑惑:只见过有人逃命的,哪有人上门送死的?是不是有诈?
方烛明见他一脸狐疑,跳下马来:“带我进宫。”
那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