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把字收起来,他端起茶杯喝茶,吩咐道:“陈义,你将我倾心薛家小姐的消息传到嵩祝的耳朵里,并说我有意要娶她。”
他指了指书案上的字继续说:“怕他不肯全信,你将这幅字送到薛芸蝶手上,要无意让‘嵩祝’的人发现,让他以为我是送给薛四小姐的。”
陈义面露疑惑,纳兰大人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上次纳兰大人还让他往薛家送过一幅墨竹图呢。
江严试探性地小声问道:“老爷是想将计就计,用和薛家的亲事离间秦大人和嵩大人?”
纳兰明珠嗯了一声。
冯隽就道:“嵩祝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去告诉秦槿,不仅如此,他还要把这事说到张大人那里。夺同僚的儿媳,您这可是值得他拿捏的荒唐错处,到时候他可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严闻言沉默,明相如果想除嵩大人,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他肯定还有别的想做的事!
明相继续说:“办好了就回来通禀,我再告诉你该如何做。”
江严和陈义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讶异,明相做事虽说不喜欢多说,但却不会这样让人一头雾水,他究竟还要做什么?
等人都退下了,江严却站在原地低着头,咬牙说:“属下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大人明说。嵩大人既在张大人面前提及,您就是驳了他这件事,却不能致嵩大人于死地。这样大费周章又成效不大的事,您是不会做的,属下想问您一句,您的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免得属下领会不当办错事……”
江严没听到明相说话,心里更是紧张,他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明相落在他身上冰冷目光,他觉得有些腿软,但硬着头皮不肯退让。
他继续说:“您做这些事都和薛家有关——和薛家那位小姐有关!去年通仓出事,您出手救薛家小姐的父亲,上次在接引殿,您破例请薛小姐过来避雪,这次的事……”
他还有话没说,六科掌院给事中考核,明相几个都察院的都事都接触过,却独独去了薛家。
这于他来说,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
明相的语气很平淡:“我的事你也敢多问了。”
江严也觉得自己胆大包天,但是他不得不问。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明相一句微有倦意的话:“你先下去吧。”
江严愣了一下,等他抬起头对上明相的视线——十分冷漠无情。他才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竟然敢过问明相的事!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还浑身是汗,只想到要是老爷一个不高兴,他以后的仕途可就全完了……
明相确实脾气很好,几乎从来不会发火,但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也在于此,做什么事都无声无息。上次有个幕僚偷偷和廉亲王府的人联系,出卖明相的消息,他知道后什么都没说,仅是将茶杯反扣在桌上,然后送这个幕僚出府。后来这个幕僚客死他乡,死前还因为偷盗被人毒打。
陈义在外面等他,看到江严出来忙急急地迎上来,江严摇头不语。
江严走后,明相靠在东坡椅上,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实在是不应该啊。
他有些自嘲,没想到自己也能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这原本是他最看不起的一种人。
他一向喜欢权力,觉得自己面上再怎么温和,骨子里也该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薛芸蝶应该很赞同这话的,她每次见到自己都有些害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权势,她对他的反应也很奇怪,意外地容忍。
纳兰明珠原先两次见她,却也不过是怜惜,如果和这个小丫头越是接触,倒还真是越喜欢她了。明明一张绝艳的脸,她却好像嫌弃一样不在意,性子活泼有趣又不失理智。
想到她盯着自己,像是惊讶又像是责备的神情,纳兰明珠不由得笑起来。
他想护着她,把她纳入自己麾下,或者经常看到她。
她也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还特意送他糖食,薛家外院厢房数间,她偏偏闯进了自己那间房……纳兰明珠愿意相信这些事,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还是有些特别的。
他做这些事就是本能地想护着她,做完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却没有想反悔的念头。如今想到薛家那家子人,想到他自己的事,他心里就有一个很奇异、却非常好的想法。
不如让薛芸蝶嫁给他好了!她就由自己护着,谁都欺负不了,他也很喜欢她,偶尔欺负她也甚是好玩,只要不过头就好。以后有他做靠山,薛芸蝶肯定能在薛家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了。芸儿有时候太理智了,她这样的年纪,应该更洒脱一点才对,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敢伸手去摘莲蓬,恐吓自己的丫鬟,说要把她卖到山沟里去当童养媳。
薛芸蝶很愿意去做这件事,他想娶她!
但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薛芸蝶的家世和身份与他相差太远,就算有他相劝,纳兰老夫人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也不会嫌弃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