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以后再看有没有合适的。”
杨氏苦笑一声:“您这话说得轻巧,要是再挑,那些勋贵人家谁还愿意给羲和说亲?羲和如今虚岁十七,再过两年就熬成老姑娘了,她没有兄弟傍身,总不能这辈子不嫁人。”
薛武氏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她强塞给一个穷秀才吧。老女就老女,当年叶赫那拉氏不是也有老女东哥吗?我不逼着羲和学诗书琴画,就是为了让她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已经过去三天了。
李先槐在年熙的书房外徘徊,轻轻吐了口气。
书房外站着年老太爷的亲兵,八个身材高大穿胖袄的骁骑营兵,将书房团团围住。
知道的明白书房里面是世子爷,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了个犯人。
李先槐轻手轻脚地走出庑廊,巡夜的护卫看到了,向他拱手:“李护卫,都二更天了您还不睡呢?”
李先槐随意点头,心不在焉,巡夜的接着说:“咱们这儿正要换班了,左兄弟买了两挂卤肥肠,不如您和我们去喝两杯酒吃个菜?”
李先槐不耐烦地挥手:“一边儿去,就你们喜欢吃这么臊的东西!”
他伸长脖子朝书房看,那几个黑影纹丝不动。他又往庑廊里走去,抬头看到黑夜里虚浮的星辰,心里猫爪一样的不安。
这事应该很重要才是,无论如何都要和世子爷说一声。
李先槐走到门口,又被几个骁骑营兵给拦下来了。两把寒光凛凛的大刀竖在他面前,说话也冷漠无情:“老太爷吩咐,闲杂人不能进去,你快躲开!”
骁骑营兵都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了。李先槐虽然身手好,但那是江湖讨生活练的,轻易不敢和这种人对上。一个练来保命,一个练来杀人,可不一样。
李先槐笑了笑,等走出几步远才低声用川话骂了句‘龟儿’,觉得心里无比烦闷。
就算是骁骑营老太爷亲兵,也没必要这么目中无人吧!
他往书房旁边看了看。
世子爷的书房周围遍值修竹,从后罩房过去有一个被削死的透气高窗,里头放了一架多宝阁。从厢房侧过去,却是个夹道,很显眼,但是那里的槅扇从来不打开。因为世子爷喜欢在那里布置弩箭,不明所以的人偷进了年府,恐怕很难活着回去。
擢升大理寺少卿后,世子忙了不少,前几日又刚审湖广贪墨案,从巡抚到知县,上上下下牵连五六十人。官官之间包庇纵容,腐朽程度令人怵目惊心。这批人刚从湖广押送到京,大理寺、按察司、刑部都被震动了,世子爷在大理寺呆了小半个月,回来还要在书房里忙。
最古怪的就是老太爷了,还派了骁骑营的亲兵来把守,连送饭都是苏氏每日亲自来的。
这是在镇国公府,保卫还不必如此森严。
李先槐想了一会儿,趁着天黑侧身进竹林,绕到后罩房,他把短褐衣下摆扎进腰带里,往手上抹了吐沫,纵身一跃抓住竹干。竹干长滑无分枝,很难支撑住,李先槐又不敢惊动外头的人。随即轻轻一跃,抓住了屋檐下一只榫卯,脚踩在仅有一尺宽的窗沿上。
他额头细汗密布,却不敢伸手去擦,如此危险的地方,轻功再好的人都不敢轻易尝试。
李先槐稳住身体后从袖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匕首削铁如泥,轻轻挑开高窗削死的木条,他轻轻一推窗扇,一脚踩到书房里的多宝阁上。
李先槐轻轻吐了口气,把头也钻进去,小心地掩上窗扇,但他随即就愣住了。
穿着皂色斓衫的世子爷正坐在太师椅上,举着把弩箭对着他。
李先槐压低声音笑了笑:“世子爷……”
年熙手中的弩箭还没有放下,淡淡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到短褐衣,你现在命都没了。”
李先槐嘿嘿笑了两声,从多宝阁上跃下来小声道:“走不得正道过来,您书房外头守了八个人,小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要紧事,不过着实古怪。”
年熙起身关槅扇,问他:“究竟找我何事。”
他书案前面还摊开着许多案卷。
李先槐就道:“您不是一直让我看着秦少卿的动静吗?前大理寺少卿被抓后,秦少卿和嵩祝走得很近,还去刑部为之递话,如今秦少卿又莫名和嵩祝交恶了,您再也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事……”
他也没卖关子,继续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接着说:“秦评和嵩祝都被纳兰明珠给算计了,这纳兰明珠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谁都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去给薛三小姐提亲了。现在这门亲事整个京师都传开了,着实让薛家好好风光了一次。第二天就有人来给她姐姐说亲,说的是宝坻赵举人的秀才儿子。小的看着觉得太古怪了,您又和薛小姐有往来,您看看这究竟是为什么?”
年熙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闻言倦倦地抬起眼皮:“薛小姐……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