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死了大半，你舅舅还写信过去说他了一顿。”
淮安府是个好地方，著名的漕运枢纽、盐运要冲，辖境内有漕运总督府，江南河道总督府。上次春闱杨弃中贡士之后，后来殿试时只中了个第三甲同进士，能做这样一个县令也不错了。
杨卿卿已经四岁了，挣脱了薛惜枝的怀抱，小声问王氏：“娘，弟弟什么时候过来？”
王氏有些尴尬，赶紧把杨卿卿抱回来。薛暮知道杨卿卿指的弟弟就是杨潭，她倒是不介意，别人听到肯定都不好意思，她回来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佟铱，应该是想避着她吧。
这时候，正好有个孩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他才一点点大，小脸粉雕玉琢，生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很快又有一个梳着圆髻的嬷嬷出现在孩子身后，领他进来。
孩子穿着件葫芦纹刻丝小褂，带着一个金项圈，看到有这么多人在，有些拘束。嬷嬷带着他一一行礼，他也小声地喊：“曾祖母、祖母好。”
嬷嬷让他喊薛芸蝶，他也乖乖地喊：“羲和表姑好。”
薛暮立刻意识到，这孩子就是杨潭。
杨李氏皱了皱眉：“不是让他在书房里看书吗，怎么领过来了？”
嬷嬷解释道：“是二少爷说，要把刚学的诗背给您听，非要跑过来的，奴婢一时也没有拦住。”
杨李氏让杨潭走到跟前来，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柔和了些：“潭哥儿，等明早再背给曾祖听好不好，现在跟着妈妈回去歇息了。”
杨潭小声哦了，揪着小手有些失望的样子，却也乖乖跟着嬷嬷回去。
等到晚上人都散去，薛暮才和杨李氏说：“我看那孩子长得不像二表哥，粉雕玉琢的，很听话。”
她不想外祖母因为她在这儿，就不要孩子过来。
杨李氏让人端烛台过来，从笸箩里拾起两双孩子的鞋递给薛芸蝶：“你小时候的鞋，多半都是我和刘妈妈给你做的，你把它拿回去，以后给你的孩子穿。”
薛暮笑道：“还早着呢。”
她如今早不把自己的姻缘当回事了，这种事情看开就好，又不是没了男人过不下去。
只是老人眼睛不如原来好，怎么还要做如此精细的事。
薛暮接过巴掌大的小鞋，摸着纳得厚厚的鞋底，心里十分动容。
杨李氏收了笸箩，才跟薛暮说：“原是不想让你看到他难过，这孩子现在是我带着，你二表哥也不经常来看他，他也只能和我亲近了。但我看着他那双眼睛，又总是想起他的生母，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你可知道，媚娘前不久死了。”
薛暮静静地看着杨李氏，等她说下去，杨李氏顿了顿：“就在小佛堂里自缢的，还是打扫佛堂的婆子发现了，谁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想死了。孩子和她分开得早，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倒也没有伤心过，再等几个月后你二表哥娶了敦惠伯侯家的大小姐进门，他也算是有个嫡母了。”
薛暮握住杨李氏的手，欲言又止：“当初那事，即不怪二表哥，也不怪这孩子，就是有缘无分而已，以后都会好的。”
杨李氏笑了笑：“行了，你先回去睡吧，明日我请了德音班的人过来唱戏，你可别起不来。”
薛暮到西厢房睡下，她原来的院子给了杨潭，方便杨李氏照顾他。
第二天一早，杨李氏派嬷嬷过来喊她去进早膳，她吃了碗羊奶山药羹、两只黄酒醉大闸蟹、一盘桂花糯米藕，跟众人一起去水榭台听戏。走在路上看到一个高瘦的人影，眉眼冷峻，身后还跟着几个管事，正往影壁去。
杨李氏喊了声铱哥儿，让他过来说话：“现在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儿？”
佟铱回道：“商行有艘运船出了问题，我要去看看，恐怕要晚上再去给您请安了。”
他抬头看到正在咬一串金陵油炸臭豆腐的薛暮，嘴唇动了动，才低声说：“羲和表妹过来，我竟然还没得空去见一面，现在实在是忙不开，听说五表妹也来了？”
杨家的商行，每天走运河的商船不知道有多少，真是出问题，也不用佟铱亲自去看。
薛暮拿出手帕擦手，把吃空了的竹签递给猞猁：“在家里闲着无趣，她也跟过来凑凑热闹，你要是有空，下午可以来看看。”
佟铱苦笑片刻，才说：“我尽量早些回来吧。”
又看了她一眼，向杨李氏告退，才带着管事们往影壁去。
薛暮看着他清减的身影，觉得眼睛干涩得很，即便她对佟铱没有男女之情，两人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何况她又破坏了人家的姻缘。
唱的是黄梅戏的《天仙配》，薛暮听过几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了，她想去外面走走，就和杨李氏说了声。
杨李氏听得正入神，便只是握了握她的手：“一会儿会演你喜欢的琵琶曲子，记得过来看。”
薛暮笑着点头，带着猞猁、良姜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