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轮圆月高悬于空中,马蹄声渐乱,林中雀被惊飞,四处逃窜。
郁璟意伏在马背上,腹部绞痛不止,眼前一阵发黑,血从伤处不断涌出,溅落在地上,身后的箭矢不断呼啸而过,身边人越来越少。
“噗嗤”又一个心腹从马上摔下,郁璟意恍惚间看到箭矢穿过了他的脖颈。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不敢回头,心中疼痛难忍,用力揪拽着身下骏马的鬃毛,惹得身下马儿嘶鸣不止。
“昭阳公主,束手就擒吧,现在投降,陛下还能留你条全尸。”
身后的马蹄声渐响,人声愈来愈近,郁璟意转头看着身边剩下为数不多的心腹,刚欲出口让她们分开逃命。
“公主,我门作掩护,你先跑。”青禾突然出声,一马鞭甩向郁璟意身下马儿,忽而调转马头迎着敌人前去。
“不!”郁璟意话没说出口,身边两名心腹便跟着青禾一同转身。
身边顿时空无一人,郁璟意的马疯了般跑了起来,她拽住缰绳,手心火辣辣地疼。
谁能想到,昨日还为她举办庆功宴的皇兄,会因忌惮她功高盖主,而在酒中下毒,待她饮下毒酒后便要人将她缉拿,郁璟意自然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她的心腹拼了命护送她出宫,逃至郊外。
身后短兵交接,刀剑相撞的声音远去,郁璟意知道这是青禾她们用命给自己铺出来的路,她不能停,不能辜负她们的命。
骏马发出嘶鸣,郁璟意大力扯住缰绳,险险停住,前方是悬崖,无路可走了。
“噗嗤”身后射来一箭,箭矢穿过郁璟意的胸膛,她狼狈摔下马,掉落在地上,鲜血自她嘴中蜿蜒而出,钻心之痛随之而来。
本就饮了毒酒的郁璟意,此刻气息更弱,她想睁大眼睛看清来人的面容,可惜是徒劳,她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困难。
恨意在郁璟意心中蔓延开来,她平北狄,定南蛮,终帮三皇兄郁承坐稳皇位,却不想,一朝事成会被对方卸磨杀驴,她恨啊,她好恨,若有来世,她一定会让郁承付出代价。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蒙面,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看着郁璟意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狼狈模样,黑衣人心中不禁唏嘘,要不是圣上给了她一杯毒酒,再加上对方毫无防备,想必真会让她逃出生天。
天空炸响,雷声轰鸣,雨丝细密而急切地溅落在地上。
黑衣人缓缓抬起手臂,身后众人拉满了弓弦,随着他一声令下,下一刻,万箭齐发。
郁璟意只觉雨水冲刷着她的面容,随之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彻底失去了意识。
暴雨倾盆,雷声轰隆,像决堤的天河般倾斜而下,狂风夹杂着雨丝,砸得人脸生疼。
黑衣人一抬手,有两名下属翻身下马,往血水中的尸首走去。
忽而身后传来急切的马蹄声,众人立刻警惕地攥紧刀柄,转身看去。
领头的是一位霞姿月韵的公子,仿若仙人踏雨而来,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却丝毫不损其仪容。
“宴相怎会在此。”黑衣人握紧刀柄,天下人人皆知当今圣上,武有昭阳公主,文有宴相,只可惜这两人相看两厌,若不然结为夫妻,也当成一段佳话。
宴见唯带来的人马将黑衣人等团团围住,他踉踉跄跄下马跌落在血水中,双手颤抖地将尸身扶正,看到露出的一张满是血污的面容,他动作顿住。
他雪白的衣衫被污水沾染,衣摆变得泥泞不堪,往日最爱干净的人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他仓惶想将尸身揽入怀中,可看到怀中人如今遍布伤痕,浑身箭矢,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宴相,吾乃鹰卫,替陛下办事,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宴见唯沉默不语,闭上双眼,泪水混杂着雨水滑落,“杀”他声音嘶哑道。
厮杀声自后传来,宴见唯毫无波动,只是徒劳的擦拭着怀中人的脸庞,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雨势渐缓。
“主子,吾等二百人已将鹰卫三十人悉数斩杀。”
------
入夜,皇宫内。
夜色尚浅,明月高悬,银辉洒在长阶上,青石板路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洼。
“哎呦,真是春天猴儿面,阴晴随时变。下午日头还那般高,晚间竟下得那般暴雨。”一小太监来时不小心一脚踏进水洼中,此时腿脚俱湿,嘴上埋怨道。
“噤声,宴大人和皇上在内殿谈话,你不要命了,惊扰了二人摘了你的狗脑袋。”顾公公压低了声音,小声呵斥道。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宴大人。”宴见唯从殿内出来,看见顾公公,二人眼神相撞,复又移开,他冷声道,“陛下有旨,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内。”
顾公公恭敬地退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