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战况很激烈,几只菜鸟不断争吵怒骂,主要的争论点在于对麻将规则的理解。
下家吃上家,碰牌随便碰,李素节一不小心还把自己打成了相公。
不得不承认,纨绔们在吃喝嫖赌这方面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才打了三把,众人居然已将规则摸熟了,接下来再无任何关于规则上的争论。
熟悉了游戏规则后,纨绔们摸牌胡牌愈发顺手。
不幸的是,李钦载再一次栽了,栽在这几只菜鸟手上。
很神奇,本来是游戏的发明者,规则的制订者,但他的手气却比茅坑的石头还臭,要啥啥没有。
李钦载的脸色越来越绿,额头上青筋暴跳,连输几把后,心情愈发烦躁,一股怒火压抑在心间。
当最后一把不小心点了李素节的清一色后,李钦载终于爆发了。
“寒假作业做了吗?给你父皇拜年了吗?祭祀先祖时有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告慰先祖在天之灵?居然还有闲心赌博耍钱。”李钦载冷冷地道。
李素节摸牌的手凝滞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心地道:“先生,今日是正月初一,村里的驴都歇了……”
“驴还周游过世界呢,你能跟驴比吗?”
李素节一脸懵逼:“先生的意思是……”
薛讷啧了一声,坏笑道:“四皇子,你家先生的意思是,开春后你蒙上眼,代替驴拉磨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转圈的路也算。”
李钦载指了指他:“犬子虽不说人话,但很解气。”
气氛缓和后,李钦载心中的郁闷之气松快了许多,刚才借题发挥,差点玩不起,牌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来来,继续玩牌。”李钦载开始搓麻洗牌。
暖阁内顿时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洗牌声。
突然暖阁门口光线一暗,搓麻的四人一齐扭头朝门口望去,接着四人赫然睁大了眼睛。
李钦载领着众人起身,纳头便拜:“臣拜见陛下,皇后。”
李治和武后穿着常服,含笑走了进来。
“哈哈,免礼免礼,朕与皇后刚进门便听到偏院里热闹喧嚣,好奇之下过来看看……”
接着李治看到屋子正中的麻将桌,奇道:“咦?此为何物?”
李钦载迟疑了一下,道:“是臣无聊时弄出的新玩意儿,名曰‘麻将’……”
李治喜道:“又是景初弄的新玩意儿?哈哈,景初弄出来的东西向来是极佳的,此物有何用途?可否助朕荡平天下?”
李钦载沉默半晌,道:“……耍钱。”
李治:???
武后:???
李素节和李显俩货的脖子明显往后缩了一下。
良久,李治试着给李钦载台阶下:“只是为了耍钱?”
李钦载眼疾手快接住了台阶:“当然不止,此物可供睿智有识之士玩耍,充分锻炼体力,臂力和脑力,规则颇为简单,但妙处如同用兵,生死胜负存乎一心,在于如何在混乱中重建秩序,暗合儒家大治天下之王道……”
李钦载越说,腰板挺得越直。
当鬼话湖弄到一定的境界,说鬼话的本人也会被自己催眠。
李钦载越说越觉得自己真的很牛逼,原来麻将这玩意儿暗含如此多的哲理,继续说下去,他甚至察觉到桌上的麻将牌都散发出氤氲的光芒。
那是阳光折射吗?不,那是宇宙至理的道韵啊!
李素节和李显等人也吃惊地看着他,原来咱们刚刚干的事情竟如此伟大,如此正经。
李治和武后也愈发吃惊,李治震惊道:“竟有如此妙处?”
武后也赞许道:“景初弄出来的东西果真不凡,本宫已多次领教。”
李治大马金刀占住麻将桌一边,兴奋地道:“来,教朕玩玩。”
李钦载和薛讷等人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鼓励之后,李钦载咬了咬牙,罢了,不差这一哆嗦了。
于是李钦载果断坐在李治的对家,薛讷坐下家,李显比李素节动作快,一屁股坐在薛讷的对家。
四人正要开始,武后悄无声息站在李显背后,不知出了什么阴招暗算了李显,李显哎呀一声痛呼,果断起身,毕恭毕敬将位置让给武后。
武后满意而矜持地坐下。
好吧,一帝一后一犬子,一桌麻将凑齐了。
组合有点奇妙,有种夫妻饭后遛狗的既视感……
李钦载迅速瞥了一眼薛讷,薛讷一脸忐忑又兴奋,小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毕竟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天子和皇后的机会实在不多,更何况还能同坐一桌玩麻将,他爹都没这待遇。
将规则玩法从头说起,碰吃杠胡,各种胡牌算番,李钦载解释得口干舌燥,李治夫妇终于有点明白了。
说得再说不如实践,四人开始搓麻。
几把下来,薛讷胆战心惊地胡了一把,李钦载也胡了一把,武后误打误撞也胡了一把。
然后,李治夫妇终于完全弄懂了玩法,天赋跟纨绔们一样惊人。
这也很好理解,李治登基之前是晋王,也是典型的纨绔子弟,长安城权贵子弟干过的事,李治都干过。
至于武后,千古以来唯一的女帝选手,以她的精明算计,区区麻将玩法还不是轻易拿捏。
“好,朕明白了,咱们正式开打!”李治撸起袖子大声道。
武后咳了两声,轻声道:“陛下,注意仪态。”
李治满不在乎道:“怕啥?景初不是外人,还有两个是朕的儿子,嗯,还有……”
薛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李钦载委婉地解围:“还有一犬……嗯,薛家的公子,年少有为,腰缠万贯,牌桌上不可多得的大冤种。”
李治欣然道:“然也。”
薛讷脸颊抽搐了几下,也不知该不该感谢吾皇隆恩。
李治搓麻的动作已然非常老练了,一边搓牌垒牌,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