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是最完美的一周了。
走出校长办公室,罗克山的身体顺着螺旋的石阶缓缓向下,心情却高高扬起。她决定听取邓布利多教授的建议,到室外和同学们一起玩一会儿。但踏进走廊后,她又改变了主意:霍格沃茨是一座古老的城堡,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童话般的气息,而她甚至还没有在里面好好转一转。反正楼梯也会到处移动,不如随心走走吧。
于是,她漫无目的地开始游荡,攀着每一处窗棂远眺,完全听凭直觉行进。她和每一幅肖像挥手致意,并惊讶地发现人物是可以以肖像为介质移动的——那么,只要附近肖像的背景内容足够丰富、足够有多样性,人活在肖像里又和活在现实中有什么分别呢?
不,她大概搞错了。
散步总是使她的思维格外活跃。在思考的同时,她下了几层楼,透过窗户看到几个人正在靠近一株正挥舞着有结节的枝条的柳树。
显然,肖像的受众是其他,呃,活人,而不是被画的那个人物。那么,她可以推想,这些栩栩如生,甚至极具个性的肖像们,其实只是揉杂了其原型的语言、动作习惯,经过了细致的拟人化处理而形成的非生命体。甚至可以说是机械的。
就像被输入了数据的AI一样……
它可以减轻甚至消除亲友离去的伤痛,因为他们死去而产生的生活空洞被画像填补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那么,画像是不是偷走了原本应该被倾注给逝者的感情?
不、逝者是感受不到这些感情的,这些感情不应该被浪费在已经不存在了的人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画像的存在又是有益的,虽然对一些已经可以说是不存在的抽象存在很不公平,但对于实际存在的巫师们而言,它们减少了无用的悲伤。
这么说,一些看似邪恶的、不公平的举动,细细思考之下反而往往有很合理的理由呢……
那几个人被柳树抽开了。啊,那一下一定很疼。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一楼某个无窗的走廊。尽头是一堵朴素的墙,她打算回头了。
正当这时,她却突然感觉后脑勺的头发被用力一扯,原本的运动状态被扰乱,她重重地仰倒到了地上,接着,一个人低声地念了些什么,她顿时感觉四肢麻痹。幸好眼睛还能上翻,她竭力向上看,看到了三张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而微微扭曲的面孔。
“中国佬、泥巴种。”她看到一个金棕发女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她使了一个不知名的魔咒,很高明。但是仍然,她的声音让罗克山想起动物世界里受伤的角马。
噢,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词!罗克山很奇异地,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在心里假装回应她的冒犯。她不知道拿泥浆当作血液(mudblood)的攻击性在于哪里,大概是在讽刺自己的血统肮脏吧……可是为什么?
她哪里惹到他们了吗?
“呼吸着英国人的空气、享受着纯血巫师的魔法的感觉不错吧?”其中一个黑发的男生有点龅牙,他人高马大,显然年龄不小了——她猜他大概十五六岁。他踩了她的肩膀一脚,在她的白衬衫上留下了脏兮兮的脚印。
这么膀大腰圆,哼……蠢蛋,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对魔咒一窍不通的家伙…啊!完蛋,又要洗衣服了……她又不受控制地走神了,盯着男生因为恶意而闪烁着的眼睛。即使全身上下都如同石化一般任人宰割,她仍然轻蔑地盯着他。
“那肯定是感觉不错了,看看她那不服气的眼神!这周出了好大的风头,是不是?”另外一个男生的长脸上,五官分布得相当聚拢——即使他正努力地挑着眉毛,想要作出一副讥讽的表情——她敢说他的五官圈起来的地盘超不过他脸部面积的四分之一。
“啊,斯普劳特教授,我知道!魔鬼藤的弱点是特别怕火——”龅牙男拙劣地扭捏作态,“求求您了,就给我加分吧——一分也行!”
真是蠢货。你们把我放倒,就是为了给我演一出滑稽戏?罗克山恶心地移开了视线,但这个动作被长脸捕捉到,并遗憾地被曲解成了怯懦。
“要哭了,是不是?要去找你肮脏的麻瓜父母了,是不是?”长脸绕到她身侧,踹了一脚她的侧腰——应该用了很大力气,因为她的身体向另一侧平移了约半米。但是仍然,非常遗憾,她没有任何感觉。
“或者,去找那只护崽的老母鸡——”
“麦格教授、麦格教授!他们欺、负、我!”
他们故意把英语的腔调咬得很奇怪,还在每句话间额外添加了一些类似于“chang”“huo”的含混发音。
真恶心。下劣到极点了。
罗克山推测自己的情绪感受器可能天生就不够敏锐,否则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冲动的怒火轰上心头?
他们的面孔在故作的尖笑和厌恶中扭曲了,显得非常丑陋。龅牙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