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能够看到那些类似肉瘤一样的疙瘩,长在她脖子一侧,被宽松的病号服遮掩住。
她有些好奇,这次营救居然还要特地看一段录像:
“录像似乎表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个营救是不是太有仪式感了?”
男人笑了笑:
“因为他比较特殊。”
“病城的人里,就没有不生病的,的确大多人没有孵化出病魔,但不生病捱到二十岁的,你见过么?”
“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巴不得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病患做朋友。某些得了病的服务行业女性,开价都是健康女性的一点七倍。”
女人很想吐槽,你还知道这些?
男人继续说道:
“就连男女相亲,都会先问对方得的是什么病,以此判断对方的病魔可能具备哪些能力。将来可能在什么岗位上工作。”
“生活中更是如此,在病魔孵化前,怎么作践身体怎么来,现在四大集团和脑区的那些高层甚至出台了‘孵化假’。”
“病魔孵化期的人可以享受产假待遇。你能想象男人和孕妇在家里一起休产假的情景么?”
“再说就业,虽然所有企业都明白,有病和有病魔是两码事,但哪怕是最基层的岗位,都会优先招收病患,进一步挤压健康人的生存空间。”
“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女人点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得病的人可比健康的人有人权多了。
脑区决策者们的政策,也趋向于“举世皆病”的方向。
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培养出病魔拥有者。
所以她也渐渐反应过来:
“病魔的存在,导致没有人不想生病,虽然病纪元后,人类的免疫功能越来越强大,但只要想生病,总归能生病。”
男人点点头:
“是的,可姜病树是个例外——他没有病。”
“从‘士’发来任务后,我已经观察了他很久,他不是没有病魔,是没有病。”
“他的生活作息非常不规律,饮食,运动,睡眠,种种行为习惯,全部都非常反人类。”
“这样的人,十个里有十个会得病,甚至会因为过于不正常,而导致病魔无法孵化。”
“简单来说……他为了得病有些用力过猛。可孵化病魔,需要一个温和的过程。”
“但即便如此,他身体也没有任何病变的特征。据孤儿院反馈,他从小到大,连一次感冒都没有患过。”
“别的小孩因为易病体质而被人领养,他则因为始终无法患病而被院里的人嫌弃。”
“可以说,所有能够自然生病的糟糕生活方式,姜病树都有尝试并且保持着,但病孵所里,他的各项数值始终是健康范畴。”
自然生病,这是一个病纪元后才有的概念。
在人们发现生病可以孵化病魔后,自然也有不少人想到了通过现代医学的技术来“人工患病”。
但后来人们发现,仿佛病魔的孵化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判定一样——
凡是有“人为干预”痕迹的,这些人都无法孵化病魔。
即便有孵化的,也是因为一些非人为干预结果下的其他病种。
明明在医学上的表现,都是感染病毒,二者也没有任何症状差别,甚至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能够孕育病魔的,只有那些因为生活习惯导致患病的“自然患病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数据表明,除了极少数人可以在重病环境下孵化病魔,绝大多数人只能在病情非常薄弱的时候孵化。
因此病城有专门的机构——病孵所。
里面的致病师,主要职责就是提供一些足以导致人生病的生活习惯建议,以及帮助病人稳住病情,控制在一个适合病魔孵化的范畴。
男人又说道:
“医学上来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健康。”
“健康,是身体血液乃至细胞体液的种种数值在某个正常范围内,这个正常范围,是人类不断不断通过观察对比得出,这些数值具有时代上的局限性,医学上也一直在修正这些数值。”
“而姜病树的身体……”
男人稍作停顿:
“在肺区二十五号病孵所的记录里,他是各项指标最为健康的,简直就是……只有理想模式下才能达到的状态。”
“简单来说,他健康得仿佛健康这个概念本身。”
女人隐隐有些明白了这个少年的特殊,她有些怀疑:
“怎么你好像是很了解他?他是怎么进入病域的?”
“因为始终没有生病,没有公司愿意用他,但士认为,姜病树具备某种资质,也许能够成为我们的同事。”
男人看了看表,又说道:
“所以这是一场营救,也是一场面试。进入那间凶宅,成功撑到我们去救援,便算他面试合格。”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怒道:
“白痴吗你?你让一个普通人,前往那种地方参加面试?”
假如姜病树不是自己误入凶宅,而是被组织诱导进入,那对方如果出事了,就不能叫意外死亡,而是谋杀。
男人没有解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