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的眸子很清明,少年人特有的清明,大抵是尚未经历社会的毒打,也未曾机灵多少人生磨难。
她抬眸望向自己的那一眼,傅奚亭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可仅是一瞬间,一种感觉消失了,不复存在。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傅奚亭语气淡淡,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醒酒茶睨着江意。
江意仍旧蹲在地上,手中的一杯温水要洒不洒的,
“傅先生会承认自己多管闲事吗?”
江意软糯糯的反问让傅奚亭唇边的笑意往下压了压。
“傅先生让我送我回去吧!”
“这么迫不及待?”
“任谁呆在狼窝里都会想逃离,”她把豫园当成了狼窝,而傅奚亭就是狼窝里的狼,对于这人……她实在没什么好感,换句话来说,在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前,她得躲着走。
“江小姐别忘了,这狼窝以后是你要常住的地方。”
“傅先生也说了,是以后了,指不定我不懂事儿,傅先生又换了一个呢!”
江意语气始终淡淡的,不跟傅奚亭正面刚,话语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像极了一个内里是水泥,表面温柔的淑女。
关青不免多看了江意两眼,她这模样太像那些历经浮沉的女强人给自己裹上了一层柔弱的外衣,以此来蒙蔽世人双眼。
温柔的语调刚强的性子。
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江小姐似乎很期盼那一天,”傅奚亭盯着她的目光带着打量。
江意耸了耸肩:“我想过平常人的生活。”
傅奚亭淡淡一笑,弯身将手中杯子放在茶几上:“怎么办呢?可江家人不这么想。”
“江小姐生于囫囵,是跑不掉的。”
傅奚亭靠在沙发上,缓缓摇头,望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可惜。
那种怜悯,近乎难以掩藏,江意看着,指尖微微泛白。
傅奚亭就是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芸芸众生的人,而江意,在他跟前,就是一个苦苦挣扎却又没有出路的人。
他们二人的状态,像极了猫和老鼠。
“傅先生何必呢!首都大把的女孩子都想陪你玩儿,何必找我这么一个没出校门又对你没有丝毫帮助的人又上不了台面的人。”
傅奚亭倒也是不掩藏:“江小姐就没想过?傅某看中的就是你的上不了台面。”
江意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端着杯子的手都有点儿颤。
傅奚亭这种男人站在权力巅峰,见多了生死之事,如他这种人,要的是一个可以绝对掌控的对象。
而不是一个放在身边的不定时炸毛。
“傅先生就不怕这几年我翻出什么风浪来?”
江意说这话时,内心是有恨意的。
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过苛刻。
你事业有成样样出色有人希望你下台,倘若围困于家庭亦有人打你的主意让你让你不好过。
傅奚亭是这种人的典型。
为何如此说?
江意只见他缓缓伸手,敲了敲茶几,茶几下一只肥成圆球的猫缓缓的蹭出来,蹭到傅奚亭脚边,仰头望着他。
傅奚亭指了指这只猫:“它以前,应当有跟你一样的志气。”
可此时...........
江意浑身冷汗一冒,盯着傅奚亭的目光越发的防备。
“傅先生的兴趣爱好还真是挺别致。”
“江小姐也不差,这么多年掩藏住自己真实的性子,让人觉得你是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白兔,不曾想,爪牙还挺锋利。”
砰——江意将手中的杯子不轻不重的搁在茶几上,盯着傅奚亭的目光带着阴寒。
“傅先生怕我离家出走是假,想捡我回来数落我是真吧!”
傅奚亭唇角微微勾起,用沉默来回答江意的询问。
“送江小姐下去,豫园的饭菜,她是吃不到嘴了。”
男人说着,起身离开客厅。
关青看着江意阴沉的脸色不敢多说,只道了一个请字。
江意坐在车里,气的浑身发抖,如果是以前.........
如果是以前,她怎么会让人按在地上如此摩擦?
如果是以前,傅奚亭怎敢在她跟前如此猖狂。
关青明显感觉到江意浑身煞气升腾。
将人送到江南苑,客套话还没开口。
砰的一声关门声,震耳欲聋。
江意提着书包进屋子,就见屋子坐满了人。
连江家老爷子也在。
一屋子的人盯着她,陷入了沉默。
唯独伊恬紧张的迈步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一口一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