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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和宋皎大婚的前一天晚上, 谢老当家检查了一遍明天出席大典要穿的礼服,检查完了,就在台阶上坐下。
他如今不住在皇帝寝宫了, 寝宫收拾出来, 给谢沉和宋皎住。
他独自一个人住在寝宫旁边的宫殿里。
殿中还挂着宋丞相的旧礼服, 许多年过去, 礼服稍有磨损, 但还是八成新的, 看得出有好好保存。
谢老当家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 范开就端着药进来了。
这么些年, 他也老了许多, 原本被宋皎当成是人贩子的高大身形与凶恶模样,竟然也被岁月磨平许多。
他喊了一声“陛下”, 然后端着药上前。
谢老当家扭头看着漆黑的汤药, 瘪了瘪嘴:“不喝了, 都喝了好几年了,今天不喝了。”
范开道:“陛下, 良药苦口,都喝了好几年了,就是要坚持才能养好身子。”
谢老当家笑了一下:“我现在不用养好身体啦, 两个孙子都长大了, 明天就大婚了,沉哥明天还登基,卯卯还封侯,路都给他们铺好了,我忍着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了, 今天就不能不喝吗?”
范开正色道:“陛下,从西北那边传回来一个要紧的消息。”
谢老当家立即正了神色,问道:“什么事情?”
“陛下先喝药,喝了药再说。”
谢老当家笑了一下,然后单手端起药碗,仰起头,一口饮尽,然后豪气地一抹嘴:“说。”
“小思圆寺那边,死人了。”
谢老当家一惊:“怎么了?”
范开压低声音:“前几天,陈宿夜里爬起来,拿腰带,把二爷给勒死了,二爷没反抗。”
“陈宿不是前几年跳城楼就废了吗?他怎么……”
“他跳城楼,人都废了,吃饭都要人喂,是二爷让大夫把他治好的,二爷应该知道,但是没有反抗,就这样……”
谢老当家冷笑一声:“他是个孬种,慧静不肯原谅他,他就去缠陈宿,想让陈宿原谅他,结果陈宿也不原谅他,他就让陈宿杀他,杀了他,好让他去地府那边,纠缠陈宿他娘。”
“陈宿也算是个有脾性的人,就是脾性用的地方不太对,他跳城楼那会儿,要老二不得好死,我就知道。要么是他死了,整天缠着老二,把老二给折磨死;要么他没死,亲手把老二给杀了。”
可是说到底,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与孙子,谢老当家冷笑的嘴角渐渐放下去,露出一种古怪的、又哭又笑的表情。
范开继续道:“陈宿把二爷杀了之后,自己也拿腰带上吊了。”
谢老当家问:“死了?”
范开点头:“也死了。”
“他……”谢老当家顿了顿,“他恨我,恨老二,我得谢谢他爬不过来。这个世上,他就感谢两个人,一个公仪修,一个卯卯,现在公仪修有着落了,卯卯也好了,他就疯了。”
谢老当家叹了一声,抬头看向屋顶:“范开啊,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做得太绝了?”
范开没有回答,只是问:“要让两位殿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用。”谢老当家想了想,“反正我做都做了,陈宿要是恨我,那就来找我好了,别告诉沉哥和卯卯,大喜的日子,晦气。让几个人去,帮公仪修把他俩给埋了,老二立无名碑,陈宿……陈宿就用他娘亲的名义。再问问公仪修要不要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就派几个小和尚去照顾他。”
“是。”
谢老当家又道:“我要的布都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放在马车上了。”
“行。”谢老当家点头,“等沉哥和卯卯成了亲,咱们就回老土匪寨。我近来做梦,总是梦见咱们从前在寨子里的时候,连王二也不例外,你看我有多想回去,连王二那个叛徒都梦见了。”
范开笑着道:“陛下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早点睡。”谢老当家站起身,捶了捶腰,“我时常想啊,要是沉哥和卯卯能在土匪寨里成亲,那多好啊,齐国越大,我和他们,离得也就越远。从前在土匪寨里,转个身就能看见这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儿,远远地就能听见他们吵架,现在隔着王府,隔着丞相府……”
谢老当家长叹一声,转身向回,背影蹒跚。
*
这天晚上,谢老当家没怎么睡,谢沉和宋皎也没怎么睡。
宋皎本来已经洗漱好,正抱着系统,坐在榻上,一边给他擦毛,一边给自己擦头发。
系统蹬了蹬脚,踢出一串水花:“卯卯你放心,咱们的积分妥妥的够了,控